夜渐渐深了,人也渐渐地困倦起来,哈欠接二连三地响起来,不少人只是强撑着双迷离的眼盯着高台,台上的人曲弹得再好,也少有人用心去认真品鉴了。
一曲终了,女皇起了身,说道:“今儿晚了,就先散了吧,朕先走了。”
一旁的侍从女官早有眼力见儿地跟了上来,小心地扶着她上了御辇。
“恭送陛下……”一众人都跪了下来,目送着龙辇远去。
“诸位大人回去吧,天晚路不好走,路上小心。”见御辇走远,皇夫转过身,脸上是一如既往的笑容。
御花园旁的小路上,苏韵华紧张地踱着步子,手心里全是汗。他知道这么做很大胆,一招不慎,或许就……只是,这大概是自己唯一的机会了。他不可能让一切就这么被毁的。
远处,影影绰绰地可以看到不少人影,当先的是一顶宽大的轿辇,他的心怦怦跳,却仍是一步迈出:“草民苏韵华有事求见陛下。”
这举格算是十分出格了,不过他成功了,龙辇停下了。他隐隐可以看见女帝身边的女官小心掀开轿辇,好像是在询问什么,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陛下允了,你想说什么?”终于,他听到了一道令他喜出望外的声音。
“草民想当面禀报。”说完他的心跳的更快了。
“跟着吧。”
这是……这是陛下的声音!他心中狂喜,毕竟是成了第一步。
御驾又向前行进,苏韵华从前甚少在宫中闲转,如今跟着御辇,只觉宫墙萧索,寒意森森。
前面是玉华历代皇帝所居的寝宫——勤政殿,女皇下了辇——这是苏韵华第一次如此近的窥见天颜,女皇的鬓角隐见斑白,但整个人仍然很精神,身上散发着一种上位者的气势。
这位女皇登基一十九载,早就稳稳把控住了朝堂,连同母亲在内,不知抓住了多少人的把柄,可她从不立刻处置,就像悬了把刀子在她们头顶,只等着哪一日落下来……
今日惹怒女皇,下场会很惨吧?
女皇摒退了左右,直接进了内殿,苏韵华想了想,还是跟了上去,这其实很不妥当,但他顾不得了。
一旁的女官也很是佩服这位苏公子的心态与胆色,到得这等时候,还不忘来搏上一把。她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心中默想:没准真的能成呢。
但没过一会她就不这么想了:内殿传来了瓷器碎裂的声音——于一向涵养极好的陛下来说,这几乎是不可想象的。
没过一会儿,苏韵华出来了,他的脸色极苍白,脚步踉踉跄跄,膝盖上带着血迹。但他浑然不觉,自顾自便要走,女官见他可怜,只好叫了个人跟着。
随后她进了内殿,女帝并未似她所想的暴怒,反而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地上的碎片残留着些许血迹,她扫了一眼,也没敢细瞧就低下头。
“寒昔,人走了?”
低沉的声音响起,她瑟缩了下,稳了稳声音,答道:“是,微臣叫人将他送出去了。”
“你办事素来妥帖,朕写了些东西在桌上,你去拟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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