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嘉月相信。
她相信晋王会故意疏于防范,让魏王的人有机可趁。
圣心或许会原谅魏王玩弄权术,贪得无厌,却必不会原谅魏王弑杀手足。
一个弑杀手足的皇子,来日若是登上帝位,难保不会将其他皇子屠戮殆尽。
用一己之伤,去换圣心恩宠,去挑起圣心对魏王的猜疑和厌弃。
所谓富贵险中求,大抵如此。
更何况晋王要谋求的是江山帝位,所担风险,自是更多。
陆嘉月忽然觉得晋王虽是个皇子,身份尊贵无可相匹,却也有着其不为人知的辛酸和无可奈何。
静默一瞬,轻声问道:“你的伤可痊愈了吗?”
“已经无碍,不过留下了一道寸宽的疤痕而已”晋王的眼睛在黑暗里也有着淡淡的光芒,夜风吹过,他的声音轻缓平静,“那时血不停的涌出来,我以为我要死了心里也曾后悔,是否是自己太过盲目的自信,以为运筹帷幄,一切在自己掌控之中”
“嘉月,你知道吗?原来刀尖刺入身体时,是没有什么感觉的只是亲眼看着血流出来,心里会感到害怕而已”
他忽然唤她的名字。
她心中一阵莫名的悸动。
当时凶险,可想而知。
她此时才真正觉得后怕。
“今后你不要再做这种以身犯险的傻事了,毕竟性命才是最重要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命没了,就真的什么没了。”
他笑了笑。
“你若是肯承认为我担心,我便不再做这种傻事。”
又来。
陆嘉月不答他。
想了想,问他:“两湖的事情,究竟是怎么个结果?”
晋王幽幽一叹。
“我到达两湖时,各处正在紧修堤坝,加固堤防,不过多半都是偷工减料,以朽木浮土代替沙石两两湖布政使江朝永知道大势已去,无可遮掩,便索性主动向我投诚,将他是如何与工部尚书胡崇安勾连贪墨说了个仔细。回京后,我将一应证据整理妥当,呈与父皇如今胡崇安和江朝永已被夺免官职,押于大理寺监牢内。只是胡崇安始终不肯承认魏王有参与贪墨,只有江朝永一人的证词,聊胜于无。”
“其实父皇心里何尝不清楚,工部尚书胡崇安是我那二皇兄的心腹胡崇安虽没有供出我那二皇兄来,父皇却是心明如镜。不过父皇曾对我大为赞赏,说我督总两湖堤防之事颇有成效”
陆嘉月很是失望。
如此大费周章,却还是收效甚微。
“那魏王欲伤你性命,又是如何了结?”
晋王略有迟疑,淡淡道:“国舅已经将那人证的证词呈与父皇了,父皇看过,暂未有所决断,不过已经大为冷落孙贵妃与魏王母子我那一刀,总还算没有白挨。”
这便好。
看来魏王正在渐渐地失去圣心。
“你高兴吗?”晋王忽然问陆嘉月。
陆嘉月在黑暗里点了点头。
“那你可愿意告诉我,怎会忽然想起让我去干预工部和两湖的事情?”
这个问题倒不难回答。
“我只是在家里时,偶尔听我姨父提起,户部每年都要往工部拨上百万两的银子,给两湖修筑堤防,可是年年修,两湖却还是年年遭遇洪灾,其实明眼人谁看不出其中的关结?我又让人打听过,工部尚书胡崇安原是魏王的心腹,便什么都明白了。”
晋王微笑道:“你倒是聪明其实我能办成这件事情也是时机凑巧,我一求了父皇要去督总两湖之事,他就答应了从前,他并不允许我随意插手工部的事情。”
陆嘉月心中不禁欢喜,笑道:“看来圣心已经越来越信任殿下了”
“嗯?”晋王语带不满地道,“怎么又称我殿下?叫我的名字。”
陆嘉月不由怔住。
他的名字
她活了两世,连哪一个皇子排行第几,封的是什么王号都没有弄清楚,却又上哪里知道他的名字去?
他轻声笑道:“元曦,我的名字。”
元曦。
是因为出生于清晨,阳光初曦之时吗?
他又笑道:“你想得没错,我母妃生下我时,正是曦光灿烂之时。”
陆嘉月不禁呆住。
为何他竟将她的心思念头猜得丝毫不差?
晋王大笑起来。
陆嘉月有些窘迫。
忽然想起来已经和他在这深沟里待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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