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天象异变之事并没有在乌家庄引起多大波澜。那日雷雨交加,所有的人都窝在家里避雨,根本不知道屋外还有两个神经病在树底下等着五雷轰顶。而唯一有些知情的鲁重楼,却被裴茳下了噤口令,不准他泄露出去,哪怕是老爷子和绿珠也不行。
唯一让人惊奇的就是工地上和大树周边被天雷轰击出来的数十个大洞,让乌家庄的人们十分惊异。但奇怪归奇怪,也没有人能将这个事联想到裴茳头上去。在裴茳刻意的引导下,这件事随着土地平整工程的恢复,也就慢慢的从人们饭后谈资中逐渐湮没了。
数十个大洞被填平,这件事也就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中,唯有被劈了一小半的大树无辜的立在那里,默默地提醒着裴茳,那天被天雷轰顶的诡异经历。
半个月后,乌家庄似乎变成了一个大工地。预期中的学校场地已经平整了大半,工地上来来往往的是数十个精壮的汉子,一部分人推着几天前刚刚做出来的独轮车,车子两侧的竹筐内装满了泥土,堆得跟小山一般高,从正在挖掘的坡地的一头被运送到场地的另一头,然后倾泻而下。紧接着,三头大黄牛在三个孩子皮鞭的牵引下,拖着三个半人高的石轱辘来来回回地在这一带碾压,将地面碾地又硬实又平整。
乌老大做事确实很牢靠,才十天的功夫,就从四乡八里招募来了一百三十多名汉子,年龄大多在三十岁上下,实打实的壮劳力,都是肯下死力气干活的男丁。
对此,裴茳极其满意,将他很是夸赞了一番,并特别奖励了他一贯钱。得到小郎赞许的乌老大做事劲头更足,说话的声音都特别洪亮,行走如风,逢人便笑。为了赶工期,裴茳让他继续招募人手,以招满二百人为限。
招募过来的壮丁没有特别安排住宿的地方,均是寄住在乌家庄各家佃户家里,不过找几个空房间,往地板上摊上厚厚一层稻草,在铺上一张席子。铺盖卷都是应募的壮丁自带的,故而也不费什么事。即便如此,裴茳还是给各家提供住宿的佃户们给予了每月每人二十钱的酬劳,按裴茳的说法叫做“补贴”。每让一个壮丁住进家里,每月就能得到二十钱,这样的好事哪个不愿意做?一百三十多位壮丁,瞬间便被各家佃户瓜分干净。
一部分会木工的壮丁已经在乌强的带领下上山伐木去了,为马上开建的学堂进行备料。乌家庄周边的山林并不茂盛,能用作建房的大料不多,因此裴茳只得让周财去金陵城购买。城内有专门售卖巨木的木器行会,凡是有建房需要的人家都会去行会购买。木器行会由数十家木器行联盟组成,背后据说有军方的背景,很多大木料都是走水军的路子进来的。南唐水军都督就是黎妃之父、武陵侯黎南路,也是皇子陪读黎禹之父。
木器行会掌控着金陵木料进口权,也就掌控了木料的定价权,一根上好的普通原木要钱三百文,而紫檀、金丝楠等名贵大料动辄便是几百上千贯钱,还有价无市。嫌贵?那就到别处买去,问题是全城都是这一个价,哪处都一样。
裴茳要建的学堂,光光立柱房梁上所用木料少说也要百来根,这就要花费几百贯,所幸的是木器行会包送木料到乌家庄,在运费上倒是省了好大一笔钱。
为了节省建房费用,一些门窗之类的散料只能靠自己去周边山林里采伐,好在这些散料要求不高,尽可以自己解决。
这半个月来裴茳也并不是在做甩手掌柜,独轮车和畜力压路机就是在他的指导下研发出来的。这两样东西一经使用,立刻取得了实效,成为土地平整最大的帮手,深受众劳力的好评,使得平整土地的工期大大缩短。
除此之外,裴茳的主要心力还是放在了研究肥皂和香水这两件事上。花钱太厉害了,老爷子压箱底的两箱金子都被他花言巧语骗了一箱出来,再要想打那最后一箱金子的主意,估计老爷子要跟他拼命了。
那钱就是预备拿来给两个孙子娶媳妇用的,哪怕说破大天去,老爷子也不肯松手。
这么坐吃山空下去也不是办法。虽说陈禳前段时间还留在京城,找他预支一笔钱来也不算什么,可天清玉酿作坊正准备扩建,这时候预支今年的分红,肯定会使作坊现金流吃紧,说不定就会影响到酒坊扩建。再说,乌家庄的事裴茳不想让别人注意到,找陈禳预支分红,势必会引起他们的关注。裴茳这一年从酒坊拿了五万贯的分红,这么快被败光,肯定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他们不来打探个究竟是不会死心的。
而齐适高那里就更不合适了。齐适高正准备大力推进新船制造,酒马交易和海贸获利虽然丰厚,但造船本就是个极其烧钱的行业,再加上下一步还有一个开发夷洲岛的大项目,那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大投资,仅仅启动资金估计就要投入上百万贯。这样的背景之下,也不适合向齐适高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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