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重楼早就等在燕安居的门外,见钟尚子领着人背了大醉的裴茳出来,不由惊讶莫名。裴茳的脾气他是早就摸熟透了,从来不会无节制的喝酒,更不会无端地喝醉。当下接过裴茳,观察了一下,发觉确实是只是喝醉了,才将裴茳好好安置在车里,谢了钟尚子等人,便匆匆往家里赶。

等进了裴府,掀开车帘,却见裴茳竟好端端地坐在那儿,精神虽有些萎靡,可两眼熠熠有神,哪里还有半分醉意?

“小师叔,这是怎么回事?”鲁重楼问道。

裴茳呵呵一笑,摆了摆手:“没事。不过是我被人惦记上了,我借醉溜了而已,不算什么大事。”

“什么人惦记上您了?”鲁重楼眉毛一竖,紧张起来。他是齐适高专门派了来贴身保护裴茳的,若是裴茳有什么闪失,那也不用活着回去了。

裴茳仰起头想了想,此事多说无益,徒让鲁重楼担惊受怕,还不如不说。好在那李弘冀还算清醒冷静,不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以后多多提防便是。

于是便摇了摇头,不肯再说,在鲁重楼的扶持之下,回了内院。绿珠见裴茳浑身的酒气,连忙命人烧水,好让裴茳洗浴,自己却亲自去炖了碗醒酒汤过来,帮裴茳醒酒。

裴茳端着醒酒汤愣了半晌,突然问道:“绿珠,如果有一只小白兔被大老虎盯上了,要吃它。小白兔应该怎么办?”

绿珠疑惑道:“郎君这是何意?”

裴茳笑道:“你别问,只回答我便是。”

绿珠皱着眉头道:“还能怎么办,逃呗。”

裴茳摇了摇头:“如果林子太小,逃不掉呢?”

绿珠想了想,道:“那还是要逃啊。总不能就这么让大老虎给吃了。”

“逃不是办法。”裴茳的手指在桌上敲了几下,突然眉毛一振,笑道,“其实办法有很多。比如,去找一头狮子来对付老虎;又或者找别的东西,把这头老虎喂饱了,它就不会打小白兔的主意了。”

李弘冀对皇位志在必得,此时正在暗中积蓄力量,拉拢人才。南唐世子,对裴茳这种小人物来说,似乎是个庞然大物,可在南唐众多权力集团势力之中,却照样是毫不起眼的那一个。要对付他,南党、北党、帝党、太弟党,都可以作为李弘冀这头老虎的对手,只要手段巧妙,压制得李弘冀无法动弹还是一件轻而易举之事。南党、北党姑且不论,没有大的利益冲动,只怕挑不动他们对李弘冀这位有可能成为帝国储君之人的敌意。但是帝党和太弟党就不一样了,牵涉至高无上的皇权之争,可没有父子之情和叔侄之义这种温情脉脉的说法,稍微挑动一下,就有可能牵动那颗最敏感的心。

天家无父子。史书血泪斑斑,《皇帝本纪》上你杀我,我杀你,说的最多的就是皇族家庭内部的残酷厮杀,那可比外敌杀进来更加冷酷无情和血腥的多了。

李弘冀不安于位私下结党,而皇帝李璟春秋鼎盛,身体还康健的很,你小子这么早就蠢蠢欲动,究竟想要做什么?这真要细论起来,就是谋逆!

所以,帝党和太弟党都可以成为对付李弘冀的那头狮子。

至于另一个方法,就更简单了。找些事、找些人给李弘冀添乱,让他忙不过来,自然就会想不到自己了。

想通了此节,裴茳终于放下心思。小白兔对付老虎,还是有许多办法的,关键是想要选择哪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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