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就是城市,哪还有什么天堂之分?
是不是这里生活的人,太有优越感了,都能把这么一座城市称作为“天堂”了。那外面的世界就被他们轻而易举地划分成了“地狱”?所有的不幸都被隔离在外,唯独这是一片净土,无忧无虑了?
程霁云可不信,有这样的事情,那人还不得了,谁会是这里最至高无上的人?可以划分这个世界了?
“我说,你是不是游戏玩太多了,搞不清现实和虚拟了?”程霁云笑话起陈夕洲来,“我不信会有这样的划分,这里究竟有多高级?”
“嗯……”陈夕洲知道程霁云不会马上相信,但是他也愿意解释,“那感受到这里的气候了吗?”
“气候?”程霁云想了想,“晴天?”
“对啊。”他继续说,“温度呢?湿度呢?感觉舒服吗?”
程霁云皱了一下眉头:“我没注意这么多,感觉是挺好的啊。”
“那就对了啊。”陈夕洲指了指墙面上的钟,“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吗?”
“什么时候?”程霁云拿起手机看了一下日历,显示的是十二月。“十二月?”
他惊讶了一下,自己还真没注意过日期,之前在那个该死的游戏里,没有时间没有地点的,已经搞得他头晕眼花了。
“现在真的是十二月?”他又问了一遍陈夕洲,看着他对自己点了点头。可是,他们现在面对面坐着,两个人穿的都是单薄的外套而已。
“智能化控制。”陈夕洲说,“我们现在生活的这个城市,就像有一个大大的玻璃罩,将我们罩在了里面,为我们提供最适宜的气候条件。”
“什么?”程霁云理一理思路,“一个玻璃罩?”
“对,但不是真的玻璃罩,只是一种形容。”陈夕洲补充,“反正就是一种手段,来控制局部的气候。”
“异想天开了。”程霁云差点笑出来,“虽然我也怀疑十二月怎么会还是那么暖和,但是,你说可以控制气候,我就很怀疑了,人怎么可能掌控天气呢?”
“不是人,是科技。”
程霁云愣了一下:“科技?”
“对啊,虽然它不能改变全部,但至少可以保证一部分。”陈夕洲举了个例子,“你知道以前有造雨造雪的吧?”
“嗯,知道啊。”程霁云回答。
“现在只是多了一些技术而已,所以,也没什么奇怪的。”陈夕洲看了眼窗外,“现在,这个城市的维护是很昂贵的,能来这里生活的,都不是一般人了。”
“所以呢?”程霁云继续问。
“所以呀,像我们这样的人,想要留在这里,肯定是要付出代价的。”
难得听到陈夕洲这么意味深长地说一句话,程霁云也不好意思再说他什么,就干脆将话题回到了他感兴趣的游戏上。
“你上次不是说,hse公司还要搞全虚拟的游戏吗?”
“对啊!”陈夕洲又来劲了,“以后会以虚拟形象来体验游戏,改良装备,各种升级体验,一定很刺激。”
“虚拟形象,是真的人,还是像3d啊什么的?”
“不,就是人。”陈夕洲回答,“游戏的体验,就是要真实,所以,全虚拟只是场景虚拟,一个未知的环境或是一个未知的人,未知的身份而已。”
“那是要这些人在里面体验各种人生吗?”
“对啊,随机的一个身份,你要对面另一个世界,想想就刺激。”陈夕洲眼睛里都闪着光。
“看来,你对这些东西真的很着迷。”程霁云看着眼前的小伙子,很有理想很有目标,他倒是真的羡慕啊。
“因为现实的不如意吧。”陈夕洲耸耸肩,“可能你生活的时间线和我已经不一样了,所以,我愿意在虚幻的世界里,有热闹的人群,而不是漠然。”
程霁云喝着可乐,不知不觉已经喝完了一杯。
“走吧,我明早还要上班。”
“行!”陈夕洲站起身来,“祝你实习顺利!”然后将纸杯中的可乐用力一吸,直到见底。
……
夜晚,程霁云躺在床上,感觉是多久没有适应这样的床铺了?舒适得快要忘记自己究竟身处哪里了。而闭上眼睛,耳旁的风声催促着他,赶快入睡,就能到达另一个地方一般。
梦境中的自己,不会知道自己是否真实存在于哪里。
程霁云一个人行走在荒凉的草地里,前方有一束火光吸引着他,有个人在那里等待着他。
他不断向前行走着,只是感觉不到脚底的力量和行走的速度,越是想加快脚步,反而行动更加缓慢,他有些着急,看着那个背影,迫切地想要喊出他的名字。
“林琰!”
直到他回过头来,确认了就是他,程霁云却莫名地生气:“你这个家伙去哪里了?知不知道我在找你!”
程霁云终于敢到他的面前,在他身旁盘腿坐下,他们围着火堆,但却感受不到熊熊的火焰带来的炽热。
“我回去了一趟。”林琰淡淡地回答,一如既往的冷漠。
“回去干嘛?”程霁云追问。
林琰从胸前的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那三个人的合影在火光中,显得有些模糊,黑乎乎的,看不清他们脸上的表情。
“怎么了?”程霁云看了眼照片,又看着林琰,他眼里流露的悲伤,让人心疼。
“只是照片丢了,我必须回来找它而已。”林琰说着,眼神却没有离开照片,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了一丝释然的微笑。
“找到了,可以安心了吧。”程霁云说。
“对啊。”林琰回答,“我只是害怕会忘记他们的脸,忘记他们是怎样的。”
程霁云看着他,林琰也回过头来,和他对视了一眼。
“不会忘记的吧。”程霁云似乎深有感触,“忘不了的人,一直都在脑海里,无论是名字还是声音,都不会忘记。”
“是吗?”林琰微微一笑,“但是,我怎么这么吃力呢?每次当我想起他们的时候,我都想不起来他们的模样,所以,我不得不回到记忆里重新找到这张照片,再多看一眼。”
说完,他的视线又回到了手中的照片上。
“你想太多了吧。”程霁云看着眼前的火光,“过去,我听别人说,当你对某人心存遗憾与愧疚的时候,就会想不起他的样子,却耿耿于怀与他的所有事情。但是,当你又见到他的时候,你才会发现,这都不是事了,见到了就安心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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