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小侄心里这点自以为高明的小九九,还是没能瞒过吕伯伯。”木易脸上泛着淡淡的笑容,感叹的同时,将揣在怀中那些监牢中所有人的冤情自述讼状取出,双手递到了吕益柔手中,才笑着道:“这些是小侄刚刚在里面记录下来的所有犯人的供词,还请吕伯伯过目。”
“这……”吕益柔翻阅着,脸上渐渐露出了为难之色,轻咳了两声,摇摇头,道:“贤侄真是有心了,这些不都是李捕头他们最后一近时间正在取证调查的案子么?好像都是因为证据不全还没来得及结案,等李捕头和陆主簿他俩回来,老夫先问问他们情况。”
哼,这不就是故意推脱不想做得罪人之事的借口么?木易脸上保持着淡淡的笑容,内心却腹诽不止。
“有吕伯伯这番话,小侄算是放心了。”木易脸上笑容未变,忽然想起了什么,故意道:“时间过得还真是快,没想到吕伯伯转迁到这扬州,转眼就半年了,吕伯伯只要扬州这一任上不生出意外,按朝廷转迁的规矩,应该可以调任回汴京,脱去这身四品服朱官服,换上从三品以上的服紫朝服了,小侄在此先恭贺吕伯伯了。”
木易这番恭喜的话说得很是诚恳,但听在吕益柔的耳中却犹如响了一声天雷,震得他脸上神色猛地一僵,茶杯端在手中也骤然抖了几下,传出了“哒哒”的响声。
木易仿佛没有听闻到,右手端起了身边桌几上的茶杯,左手捏着茶盖轻轻地在杯中水面上轻划了几下,又轻吹了两口气,将杯中因点茶而生出的浮白吹散,才放到嘴边,轻泯一小口,然后很平静地将茶杯放回到了原位。
跟吕益柔这种聪明人打交道,有些东西无须直接说出来,话点到为止即可,对方自然会权衡得失。
皇城司负责执掌宫禁、周庐宿卫、刺探情报,同时监视百官,为皇帝亲信,权柄甚重,且直接听命于皇帝,对于像吕益柔这种处于转迁关键期的官员,只要皇城司将一些对其不利的东西呈到御前,便会从此葬送仕途。
他是皇城司的四大“金刀卫”之一,又是当今皇城使“八镜老人”南门云的义子,他相信……在仕途与这些百姓冤情面前,吕益柔自然比他更懂得如何区分。
现在,他只须等就行了。
“食君之禄为君分忧,像老夫这般远隔千山万水,虽不能亲侍圣上左右,却也心中时时挂念圣上,感恩皇恩浩荡,若能为圣上解忧,为百姓平冤屈,也不枉咱肩上这‘亲民官’之重托。”吕益柔也算是久经官场浮沉之人,听闻到木易这番话后,脸色仅仅只是微微一变便恢复如常,同时正气凛然道:“贤侄尽可放心,他们皆为我大宋子民,若真是身怀有冤,我必定让人彻查清楚这些案情,自当还他们一个公道,给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义父大人常在小侄面前夸吕伯伯,说吕伯伯在当混沌之世,实属难得的一股清流,今日一见,果然是真正为民做主的好亲民官,实为百官之楷模,若是能转迁入京侍奉圣上左右,定是我大宋天下万民之福。”木易脸上依然是淡淡的笑容,闻言立即起身,甚是恭敬地超吕益柔行了一礼。
对于眼下大宋的官场,他很清楚看透不说破的道理,只要能达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其他的……他可暂时操不了这天下之心。
操天下心,这是当今皇帝和宰执大臣的事,他一个个皇城司的御前带刀侍卫,虽是皇帝亲封的四大“金刀卫”之一,却也是只管操好他自己该操的那份闲心就行,他可不想干那咸吃萝卜的事。
“来人!”吕益柔将那一摞临时监牢房中百姓的自述讼状拿在手中,眉宇微皱沉思片刻,蓦然朝堂外大喊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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