孱孱凡心生涟漪,摇曳干果挂枯枝

每当回到故地重游的时候,人们总是不经意间就回忆起往昔的种种,而打动心灵的,往往是过去不曾留意过的平凡的零星物事,经过了岁月的洗礼,境物依旧留存了一贯的风貌,而人们的情感思想与欢声笑语却像暴雨冲刷过琉璃墙一样,新也不是,旧也不是,在自然的意志下卑微到无处遁形。可悲可笑的万物的主宰,依托于微不足道的个体,攫取与天地抗争的力量,动用鬼斧神工开凿出别样的天地,以众生之名,为岁月长河涂抹一道重彩。

多么可笑的是,主宰世间的生灵,却羡慕一棵草一朵花一粒沙一滴水那样静谧唯美,即使生的微小,活的短暂,都不缺乏驻足者为它们谱写赞歌。为了寻找栖身之地,老海蚌不知走了多少来回,柔软的腹足婆娑在浅海处金黄的细沙上,因为缺少滋润和养护,他那老化的外壳上釉质的表层已经呈条带状跳脱出来,随时都可能剥落的样子。当初年少狂欢时,一定不知道前程可以这么落魄,也必然不能体会到此刻的心情。人人都说,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不如意的境遇缘由怕是千言万语也道不尽,如老海蚌浮萍般的经历的人未必多,如老海蚌彷徨无助的境地的大有人在,洪水泛滥时不也有冲散在各处的人急切地寻找一根浮木吗?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在岸上已经非常庆幸,可遇而不可求。

老海蚌心中泛起一丝酸涩,所谓改变命运的机遇,现在才看的分明了。即使带着现在的心情随时光倒流回去,可供选择的机遇也少的可怜,他还是会像儿时那样与小伙伴两小无猜肆意烂漫,他还是会像少年时那样与父亲狠心告别远走他乡,他会像成年后守护心中的坐标那样笃定生活。机遇,对于老海蚌来说,并不能将他从宿命中轻易拉出来,重来一次,他也很可能会重新走一遍来时的路。

看着老扇贝,老海螺分别带着一大家人口努力地过活,老海螺深感同他们的世界之间的距离已经很远很远了,最早从年少时辽远的心声中可以听到,从空旷的回声里可以听到,比天空还远的思绪并没有偏离它的既定轨道,它款款走到现在,已经渐渐丰硕,只是不知它们如此沉重,压弯了硬壳,沧桑了颜色。多么可悲的是,他们已经不再是狼群中默契的同伴,变成了狼和羊之间的利害关系,急急相煎。

老海螺家依旧那么热闹,他的青壮的儿子们终日为保管箱客户提供劳力,家中一堆小海螺嗷嗷待哺,挥洒汗水带来快乐和令人羡慕的温馨,另外,海螺家只愿意相信至简的道理,没有多余的情感思想,季节交替,生命轮回,此外,很少赋予伤春悲秋的无端情愫,也许这也是大美的源泉。

典吏到海螺家奔走游说,却是和老扇贝家同样的说辞,虽然工作方式简单粗暴了点,但是他交差的办法层出不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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