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挽秋失了神,仿佛被点人点了哑穴,几次张口都发不出声响。
顾余沉慢慢的走过来,黑夜像给他批上了一层静谧的大麾,然后一口吞他进去,将他放置在其中,不断的下坠,下坠,再下坠……
宋挽秋听到自己终于发出微弱的声音,她对着顾余沉几不可闻的说:“好,你要去,我便带你去。”
她看见顾余沉心情大好的弯了眉梢,一脸的孩子气,语气里还有几分不可察觉的炫耀:“我就知道,阿秋是不会拒绝我的。”
是啊,到底是为什么呢?自己苦心经营多年,从来不知道,这个男人一开口,她便就允了。
她走的再上前一点,几乎贴近他的身体,他的个头高一点,所以也只能靠在他的胸膛,然后双手搂住他的腰身,足尖轻点,气沉丹田,两人皆是悬空,这时,顾余沉竟反客为主,顺着宋挽秋揽在自己腰间的双手,使力一带,她便完全的落进了怀里。
宋挽秋大吃一惊,身子因为用力不匀,被人拘着,再加上带着一个比自己高大的男人,瞬间内力乱走,眼看就要控制不住。
千钧一发之际,宋挽秋胡乱抓了一根树枝稳住身体,再借力一蹬,翻身上树,正好落在树顶横生出来的多枝上,两人身体皆是剧烈晃动,好半天才站稳。
“你疯了吗?你知道刚刚有多危险吗?”宋挽秋气不打一处来,声量也抬高了不少。
顾余沉不以为然的慢慢坐下。
宋挽秋拿他没法子,只能挨着他也坐下,然后问:“你是如何得知的,阿秋可是我的乳名。”
阿秋这个名字是宋挽秋的阿爹给她取的,她生在一个枫叶遍地的秋季,家乡那里的规矩,只有生男才可以有祖姓,女儿本就是飘零的浮萍,不配有姓,随意取个名字打发了就好了。
阿爹是个粗人,不太识得几个字,但还是想给女儿起个好听的名字,每天挖空了心思想,碰巧她出生那天,村里来了一个化缘的小师傅,阿爹就不顾阿娘反对拎了两包谷米,去求小师傅想个名字,小师傅看了一眼外面秋意甚浓,于是装腔作势的说:“那就叫阿秋吧。”
阿爹得了名字高兴的不得了,逢人便说,自己得了个女儿叫阿秋,阿娘却不那么开心,天天哭诉说自己命不好,生下来一个赔钱货,一生出来就赔掉了家里两袋谷米。
后来没过几年,家里生了弟弟,阿娘这才消停些。
“你看那里。”顾余沉不去回答宋挽秋的问题反而指着不远处的城里说。
宋挽秋顺着他目光的方向看过去,心下暗暗吃了一惊,这里居然能俯瞰整个幕南府,城中人声鼎沸,花灯会早就开始,幕南的护城河里,躺着各色各样的画灯,有一两只花灯被湍急的水流冲倒,立马有人大叫“啊,我的灯!”,热闹的气氛围绕着整座城池,叫卖声,小女儿的笑闹声,擂台比武的吆喝声……在此刻统统一览无遗。
“哇,好美啊。”宋挽秋不禁惊呼出声。
顾余沉扭过头,紧紧注视着身旁一身男装的女郎,她好像真的被前方的景色深深的吸引住了,完全没有之前的故作姿态,淡远疏离,在这一刻,他们两人仿佛离得很近,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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