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荆长剑横在石桌上,缓缓闭上双眼,一道劲气度入玉箍形器之中,引着里面一股暖流进入体内。

瞬息,他引动暖流顺着手三阳经脉进入任督二脉,顺流而上进入紫府。

神识微动,顺着山峰直上山巅,只是一个盘旋就把军都山了解一个大概。

军都山葛荆知道,为哀牢山最东侧,向西千里就是轵关陉,再向西八百里就是飞狐陉,然后就是观澜山寨所在的井栏陉。

两地相距一千八百,这对一位宗师而言,并不算远,一个多时辰就能飞到。

只是,需不需要去那里,葛荆还没有想好。

三位宗师,其实葛荆没有想好要如何面对他们,至少绝对不是北疆鬼老想的那样,认祖归宗,投入大荒古城的怀抱。

牟云镐别看是他父亲,只凭他对不起唐女一事,葛荆就不会原谅他。

别看葛荆对唐女一丝印象都没有,再从他沦落到狼群事看,唐女也没做到一位母亲该做的事情。

可无论如何,他也是唐女养大,至于沦落到狼群,还是因为唐女被西域高原和北域荒原的人伤得太重,直到最后熬得油尽灯枯无法自持才让他落到那等程度。

葛荆除了评价唐女软弱外,真的说不了别的坏话。

只是葛荆对唐女真的有些不明白,一个被密幽精心培养的人,为何会沦落到这等境遇。

她能够吸引牟云镐的注意,并与之相亲相爱。

说明她很优秀,有貌又有才。

而后,就算牟云镐为了大荒古城的崛起,将她舍弃后并以之为引,用吕祖玉箫残片将洗剑川的注意力吸引到北域荒原。

也不能说她愚蠢。

愚蠢的人能被密幽选中,让她进入西域高原吗?

再说了,牟云镐可不是花花大少,是个女人就能被看上。

必须是能入得牟云镐之眼,又能入得牟云镐之心的女人才会与之相亲相爱,才能为牟云镐诞下一子。

就凭这两点,葛荆就敢断定,唐女绝不是一无是处的花瓶。

牟云镐,那可是被天下公认的,大荒古城牟家千年以来最优秀的中兴之主。

这样的人,要怎么优秀的女人才能得到他的认可,并为之孕育血脉。

种种缘由让所有人有理由相信,唐女十分优秀,优秀处甚至要超过天下九成九的女人。

回首在看牟云镐,这个人果敢决绝,又凉情薄性,完全是枭雄本色,要不然也不能为了家族的崛起,狠下心把心爱的女人推出去,布下好大一盘棋局。

不过有一点葛荆能够肯定,在牟云镐算计的时候应该是不知道唐女有孕在身。

有道是虎毒不食子,牟云镐再枭雄心性,也不会为了算计而让他怀上自己的血脉。

依据牟云镐的枭雄本性,如果他知道唐女有孕在身,要么把孩子打掉,要么将唐女接回大荒古城。

毕竟,牟云镐身为牟家少主,他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牟家。

世家也是要脸皮的,算计一个女子还能说的出,算计孕育自己血脉的女子,那是完全把自家的面皮仍在地上死劲的踩踏。

从这一点,葛荆看的很清楚,但清楚是清楚,却绝不会原谅。

即便是他回归大荒古城就有机会成为牟家少主,在若干年后也许还会执掌牟家,他也不干。

爱憎分明是葛荆的本性。

喜欢就是喜欢,不管是谁。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同样不管是谁。

葛荆可以为不认不识的杨惊雷、杨雨池对抗缇骑营,也会因为讨厌世家子弟的臭脾气踩商郡王,打玉君心、打牟家十五爷牟云铠。

现在,他要如何选择,不是他如何选择,而是看牟家人怎么做。

牟家会怎么做,葛荆大致有些猜测。

他接触的世家不算少了,在跟脑海里的记忆云相匹配,大致能知道他们会怎么说,会怎么做。

至于是还不是却要等牟家人出现后才知道。

现在的他,全心全意运转着神识,以风为凭,以云为据,环绕着军都山,一遍一遍的淬炼着。

到了宗师境,拳脚功夫的磨练几乎没有作用了。葛荆除了每日早晚还会打两遍拳脚,耍两遍剑法外,已经很少在这上面花费心思了。

之所以还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做功课,只是为了保持功法的熟练度。

老话说的好,曲不离口,拳不离手。

又有人说,一天不练,手生脚慢两天不练,功夫减半三天不练,成了门外汉。

任何一门功法,用心学用心练,会从入门到精通,从掌握到小成,从融会贯通到大成巅峰。

可并不是练至大成巅峰了,终其一生都会是入门巅峰。如果不能勤学苦练,保持状态的话,也会随着一日日的闲置而后退。

所以,葛荆在一天仅有的早晚课上从不偷懒,从不懈怠,尽可能的用心去练,好保持状态。

但也仅是保持状态而已,他在招法上已经达到巅峰,再进几乎不可能了。

他现在苦修的是招法的进阶,意境。

意境初期是招法上的拓展,神的升华,这时还完全是虚幻的。

中期能够附着在兵器上,是神与气的结合,让意境进化成为剑意,这是灵玄师能够达到的极致。

到了后期,精气神合而为一,让意境从虚空具现到现实,形成域,就是成就宗师的表现。

到了这里要如何进步,凝精炼气化神,除了耗费时间,一点一点的水磨外,不会有任何取巧办法。

现在葛荆但凡练功,大量的时间都耗费在这里,凝神炼意,探究天地与造化,探究万物与自然。

感受着风、感受着云、感受着金、木和大地的变化。

随着一点点感悟,葛荆的神、葛荆的意、葛荆的剑法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算是成长吗?

葛荆不敢保证,因为这种状况持续的不是一日两日,也不是一月两月,每一次他感受有成长,最终都发现,一丝变化都没有。

可要说没有成长,那一点点变化又是什么。

那不是感受,是他施展功法时切身体会,只不过这丝体会并不能化为太大的变化,还需要更多的积累,直到某一日突然的爆发。

不知道过去多长时间,葛荆突然睁开了双眼,一丝精芒闪过。

他清晰的感知到,北方有三道强烈气息直逼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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