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铛-铛-”

卯时,天光乍现,午门城楼上钟声敲响,在京都上空回荡盘桓。身着朝服的大小官员已从各自的府邸出发,乘坐马车至城门口,等待上早朝。

此刻,城门处已经聚集了一群朝堂命官,三五成群地讨论着政事。昨日刚经历了政权交替的登基大典,朝臣们无不感叹这场乌龙大戏。原本以为板上定钉的君王却病逝他乡,终究是无福消受这万里江山,倒让一个小娃娃捡了漏。而这背后最大的受益者,自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陈相国,不是没有人想过这背后的隐情,只是,如今这个局面,没有人敢在明面上和权臣作对。

陈御堂的华盖马车到时,群臣立时鸦雀无声,恭敬地立在一旁等候。

马车停稳后,只见一位已过知命之年的男人从车上下来,身形修长挺直而无老态,发须微微见霜,脸上的纹路是刀刻的深邃,一双眼睛泛黄而带精光,举手投足间具是威仪。

“陈相国-”群臣礼呼。

陈御堂神情松快,较平日里多了丝亲和,只见他微微一笑,眼角的纹路挤到一处,愈发的明显。

“各位同僚,一起进去吧。”

都城昱阳坐落于京都中心轴线处,汉白玉铺地,宫道宽阔,石阶而上可见巍峨宫殿林立,碧瓦飞甍,雕梁画栋,庄严而壮阔。此处乃大陵名匠设计,大可见其宏伟,细微处则小桥流水,碧波亭台,四处植有四季花木,又见别样生气。

此时已是冬季,梅花盛放,远远望去,一大片梅林如雾如霞,教人仿佛置身仙境。只不过,朝臣们此刻却无心欣赏这美景。

大殿上,年幼稚嫩的皇帝坐在九龙宝座上,座椅的宽大与人的幼小形成鲜明的对比,朝臣们面面相觑,不知应当如何是好。

站在列队之首的陈御堂状似无意地看了眼户部尚书李朝峰,李朝峰心领神会,忽然出列,大殿上的窃窃私语消失了。然而,正当李朝峰想要开口时,另一人率先出声了。

“陛下年幼,为防有心怀不轨之人愚弄陛下,更为我大陵朝政国运,臣提议推选一人为摄政王,辅理国政,待陛下成年。”

陈御堂锐利的眼神落到了说话之人身上,那人却是吏部尚书叶云生。吏部尚书掌管天下官员任命调动之事宜,这话由他来说再合适不过,但是此人处事圆滑,居中庸之道,从不表明立场。陈御堂一时有些疑惑,他怎么会出头?

此话一出,群臣又开始议论纷纷。

李朝峰方才想说的话被拦下了,此刻便想再次出声,“臣以为,这摄政王最合适的人选......”

“是朕的七叔。”李朝峰的话再次被憋了回去,差点没怄死,然而这次说话的人却是几乎已经被众人遗忘的小皇帝。

陈御堂眉梢微扬,作安慰叹息状,“陛下忘了?宁王染病,已在云阳城过世了。”

“是啊陛下。”陈御堂一说话,下面便跟着一大堆附和之人。

姬钰用一只小手托着下巴,露出疑惑的表情,似乎不能理解这句话的含义。李朝峰心里暗笑,这幼童就是幼童,能懂什么?正当他暗自藐视得意时,殿外忽然传来一声清越高喝,恰如一石击起千层浪。

“谁说本王过世了?”

闻此声,大殿上瞬间静得落针可闻。群臣齐齐往殿外看去。

一名形貌不俗、气质高华的男子自殿外走进,玄色朝服穿在此人身上愈发显得其肤白而清冷,一双长而深邃的眸子淡淡扫过众人,如寒冬冰雪飘落。

死而复生的宁王?!陈御堂脸色黑沉,心中的隐忧竟然成真?!好呀好呀,原来廖敬知那贼子早就倒戈了。陈御堂心中气血翻涌,眼神触到宁王时,猛然打了个寒战,瞬间又冷静下来。

是他小看了这小子,来日方才,且让他得意一时,看谁究竟能笑到最后!只不过,有一事陈御堂想不明白,宁王既然没死,为何选择今天露面,白白让出了皇位。初时的震惊过后,这个疑问也萦绕在每个人心头。

“参见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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