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思是大户人家之子。

父亲本是京官,后被朝廷外派,家中姨娘当道,庶弟备受宠爱。他的母亲心灰意冷之下吃斋念佛万事不管,只留下他受尽小人嗟磨。

因此当他被吴老七他们抓进魔教的时候,却也没有一丝反抗。

他性子清冷,手段也亦残忍。稚童刚入蛇窟时都吓得惊心胆颤,只有他却对此处感到如鱼得水。

他很早就知道魔教蛊毒的存在,也知道自己身上被下有,可却一直都不在意——在这魔教之中,只要忠心于教主,这些又能算得了什么?

他早晚会出人头地,给他的父亲瞧瞧。

安宁宁和沈殷两个人,一开始他从未留意,在他看来他们两个本就是该死在蛇窟里的,只是安宁宁敢赌,平时看着温吞,到了关键时候却总是有着一股狠劲。

于是就借着这股狠劲,两个人就这样活了下来。

她可以为我所用。

那时他起了这样的念头。

然而即使在这五十头从炼狱里归来的孤狼中,阵营转换快得完全打破了他的意料。

他发现他平时总忽略的沈殷不知何时常常在他的身边被提起,而总是以他唯首是瞻的童子们也渐渐将对他的不满发泄于口。即使他的威压仍在,可他们已然不在意,因为他们有了更想追随的人。

——沈殷。

他慢慢与他暗地里较上劲来,而这时,安宁宁却再次进入她的视线,不是因为她的武艺,而是因为她的癔症。

他怀疑,这与蛊毒发作有关。

他不知道沈殷是否知晓,可是当有一天,他看见沈殷满身是血地快速从外回来,他心里就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从那时起一切就变了。

被他学识和性情吸引的人们突然变得狂热起来,看着沈殷的目光如同神祇。魔教中此时也发现了几具没有外伤亦未中毒的尸体。

还有那天——

那个水瓮口。

有血。

是鲜血的味道。

什么血能够抑制少女的癔症?

他不敢想,也不敢猜,他坐不住了。

夜深人静,乌云将月色遮住,他摸着黑往魔教西侧走去。

那里是教中有名的乱坟岗。

但凡被教主或上级处置的尸体都随意地扔在这里。

他掩着口鼻,仔细凑近了去辨别那日教主查看的几具尸体,他们放在小屋最外面,他未费多大力就找到了他们。

死者神态狰狞,像是受到了极大的痛苦,整个人扭曲成了一团。他定了定神,拿起匕首,直接皮肤连同上面薄薄的一层衣衫一起划破。

未见一丝血。

果然。他深吸了一口气,将刀小心揣好,又拿出一巴掌大的包裹,摊开,手指沾了些上面磷粉,咬咬牙,直接从划破的口子处伸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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