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晏:

见字如晤。

日前一别,已有一月,当日迫于无奈,将铃托付于你,未能告别,甚有愧意,望清晏海量,不与吾之小人计较长短。

中秋未能归家,未能与你和家人相聚,实以为憾,过别院,闻十里花香,思及清晏亲手所做桂糕,不知“丹红翠珠”香味几何,未能得尝,来年补缺。

清晏,古人有道“丁香枝上,豆蔻梢头”,于我今日,“桂香枝头,踏雪留香。”

安好,勿念。

奉渊

丁丑年十月”

1937年10月13日,第二战区组织忻口大战,中日两军均伤亡惨重。

11月5日,日军第十军在杭州湾金山卫登陆,登陆后即与原上海派遣军合编为华中派遣军,以一部向凇沪进攻,主力则沿太湖走廊西犯安徽。

11月12日,日军占领上海,淞沪会战结束,13日,上海市市长俞鸿钧宣布上海沦陷。

“大事件!大事件!国民政府迁都重庆!国民政府迁都重庆!”

“小娃,过来,给我一份报。”

“好嘞,谢~老太爷!”

接过小娃手中的报纸,谢老爷子的腿脚都有些抖,入冬后这天气愈发的寒了,原是关节上的毛病犯了,今年却比往年要严重一些,走路都开始要拄着拐。

回到柜上,老爷子取过老花镜,坐在外厅里仔仔细细的看起那报纸,斗大的黑字占了半个版面。

“上海沦陷,抗日战争节节败退!国民政府迁都重庆!”

“爹,您这不在家里歇着,怎么又出来了。”奉淮刚去城郊收租,头上沾着雾里带得湿气。

老爷子沉默半晌,放下报纸:“你大姐上次的电报是什么时候?”

“上个月末的时候,上海来的。”

“这个月呢?”

“还没……”奉淮看了一眼报纸,心里也是叹了一口气,愿是大姐早早就离开了上海才好。

“往南京亲家那里发电报了没有?”

“发了,你上次叮嘱我就去发了,也没有回音。”

“这要是回了南京也该有个信。”

“爹,大姐不是说要去香港么,应该也不是回了南京,您就别担心了。”

“也好也好……”老爷子喃喃自语的“你这收租去了?”

“是啊,今年这个光景,唉……”奉淮早起便去城郊,可是并没有收到多少租。

“这一年年的,快到年底了,也别去了……”老爷子艰难的站起身,拄着拐,晃悠悠的出了门。

“爹,您这又是去哪?”

“我去清晏那里下棋,中午不回来了。”老爷子背朝着奉淮摆摆手。

奉淮也不知道该心下安慰还是什么感受,自从商宁打县城带回谢铃,自家爹爹三天两头不是去素墨斋,就是去了人家商家别院,拉着商宁一下就是半天的棋,中秋也让他去了商宁一块到家里吃了饭,虽说没有明示,这,这莫不是承认了商宁和大哥的事?可是这兵荒马乱的,大哥这一走,也没有个音信……

奉淮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拿起桌上的报纸,看着斗大的黑字,奉淮心里也清楚,上海一沦陷,这战火怕是离过了长江,不久了……

商宁刚从梅园回来,就看到谢老爷子站在院子里看着那棵梧桐,手里拄着拐,腿微微打着颤。

“谢伯伯,怎么不里屋里坐。”

谢老爷子转过身看他:“回来啦。”

“嗯”商宁听着老爷子略带沙哑的声音,心里莫名有一些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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