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卿染的心脏猛烈地跳动起来,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那难道是杨大奶奶?”荀卿染问应泽

应泽叹了口气,那具尸首被埋在牡丹花圃中,全身上下寸屡皆无,面容更被人毁去,根本辨认不出是谁。他当时看了,那女尸却有一身的花绣,周嬷嬷说就是荀淑芳。据周嬷嬷所说,荀淑芳洗浴从不让人服侍,她还是偶然发现了荀淑芳身上刺有花绣的。可王家兄弟却说是外面买来的歌姬,因为性子不好,交给下人管教,结果不小心弄出了人命。

若依了王家兄弟所说,死了个奴婢,不过是件小事。

“那人到底是不是杨大奶奶,这难道就这样放过了王家?”

荀卿染心中犹如打翻了五味瓶,不知是什么滋味。

应泽与齐攸对视了一眼。杨家一些事情,他们都是瞒着荀卿染的,据他们所知,那女尸必是荀淑芳无疑。

“当然不会这样放过他们。”应泽道,“就算不能确认那尸首的身份,但是却被我找到了物证。”

“还有物证?”

应泽点了点头。他带人将那别院中所有房舍都仔细搜查了一遍,在搜查临近花园一处僻静的房舍时,因为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便起了疑心。应泽认定,这里便是王家兄弟杀害荀淑芳灭口的所在,只是王家兄弟十分精细,将那屋子收拾的极为干净。

“我看到那屋子收拾的极干净,桌案上香炉里还燃着香,便问那屋子是谁住的。那两兄弟也乖觉,便说是那歌姬曾住的,因为毕竟出了人命有些气味,因此燃了香。”应泽道。

荀卿染默默想到,打死个奴婢本不算做什么事,王家兄弟因此毫不避忌。

“我看那里实在找不出别的线索,便拿起了那小香炉来。结果,所谓天理昭彰,那香炉底竟有皇家御用的印记,还有杨家的印记,正是杨大奶奶从杨府带出来的一件东西。”

“竟有这样的事情!”

“这下那王家兄弟百口莫辩,我将事情回报给皇上,得了圣旨,搜查王尚书名下所有宅邸,果然在一处地窖中发现了杨大奶奶卷走的所有财物。”应泽继续道,“还不止如此,我这一搜查,还搜出了王尚书的家底。不说那许多的金银珠宝,不是他一个尚书家能有的,还搜出了私下铸银的炉子”

应泽那一番搜查,连带查出了许多的问题,若是细说,一天一夜也说不完。简单地来讲,就是王尚书家有许多来历不明的财产,更有物证表明他私自将官银融化铸成私银。

“他在户部盘踞了半辈子,搜罗的金山银山。不说别的,每次的赈灾银子,他都搜刮了不少。那几宗贪墨案子,他都脱不了干系。如今,他与几个儿子都下了大理寺的牢狱,家产也全部查抄充公了。”应泽道。

“这其中可也有那件案子?”齐攸问应泽。

应泽点了点头,看了荀卿染一眼。

“等查清楚了,便能昭雪她家的冤屈,到时候,福生的身份也可一块解决了。”

荀卿染恍然,原来应泽生母家那案子,也与王尚书有关。

应泽与齐攸小声地商议着什么,荀卿染却在想另外一件事。

“这王家兄弟那样仔细,怎么偏留了这样一个漏洞,将那香炉明晃晃地摆在台面上?”荀卿染将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

应泽与齐攸转过头来。

“我也奇怪,特意去问了那王三公子。”应泽笑着答道,“他说是杨大奶奶故意害她,又说冤魂索命,已经吓的半疯了。后来我又问了那别院的几个下人,她们恍惚记得那杨大奶奶到了别院后,曾将一些心爱的物件拿到那屋中把玩,后来听得外面风声紧,才都让王三公子收藏了起来。那屋子里,本来就有白玉仙鹤香炉,与杨家的那个极为相似。”

“也不知是慌乱中拿错了,还是故意调换的。”应泽笑。

是王家人的百密一疏,还是荀淑芳故意留下的勾魂索?

“我相信是冤魂索命,报应不爽。”应泽道。他带的人在那牡丹花圃中还挖出了其他几具尸骨,审问了别院中的下人才知道,那些都曾是王三公子的相好,因都是别人的妻妾,最后不好处置,都只能做了牡丹花肥。有谁知道外表最是怜香惜玉的王三公子,其实是这样辣手摧花的恶魔。

荀卿染长叹,冤魂之说虚无缥缈,报应说是天道,其实却在人心。以她对荀淑芳的了解,她肯定,那香炉是荀淑芳故意调换的。

王家的败落非常快,非常彻底。王家父子很快被处死,一家妇孺或流放,或官卖。宫里的德妃也被告发,说是她做了手脚,才使得贤贵妃小产,另外还查出德妃历年因为嫉妒,暗中加害宫中得幸的宫女女官的事情,德妃被打入冷宫。关于王家的案子,皇上开恩,并未牵连太广。当端午节前,荀卿染一家搬进芷园的时候,这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了。

芷园内因为地下有温泉,因此那一池的荷花比别处都开的早。一场初夏的小雨过后,荷花更添颜色,清新的空气中夹杂着淡淡的荷花香气,十分宜人。正好齐攸今天无事,便和荀卿染一起到荷花池边的凉亭里坐了。

珝儿也被奶妈抱出来,就放在荀卿染身边的摇篮里。有下人采了两只荷花送上来,珝儿见了,就开始踢蹬手脚,嘴里依依呀呀地叫。荀卿染便拿荷花逗弄儿子,小家伙伸出两手将荷花抱到怀里,就不肯放手。穿着粉嫩衣裤的粉嘟嘟的胖娃娃,衬着两株含苞带露的荷花,荀卿染自己都看的呆了,就忙叫了人准备宣纸画笔,将这一幕画了下来。

“咱儿子这像不像荷花童子?”荀卿染最后在画上珝儿的眉间点了朱砂,笑着问齐攸。

“染染的画工神乎其技!”齐攸赞了一句,小心地将画收了起来。

荀卿染嗔了齐攸一眼,却是觉得全身舒爽,越发觉得周围这一草一木一转一石都越发可爱起来。

瑄儿和福生在两人身边闹了一会,就一人拿了根鱼竿,坐在靠池子那边的长椅上钓鱼。

夫妻俩一边逗弄珝儿,一边喝茶赏花,一会又有管事的来禀报荀君晖婚事的安排。

“嗯,这样就很好。”荀卿染听着管事的回报,连连点头。

荀君晖娶亲,荀家那边人手不足,她便从自家调了些能干的管事、婆子等过去帮忙,打定主意要将弟弟的婚事办的体体面面圆圆满满,齐攸自也是全心的支持,还特意要了内务府那边一个颇能干的官吏来帮着里外张罗。

紫菀带着小丫头端了新出炉的点心送上来。

荀卿染拿起一块尝了一口,抬头间,就看见陈德家的在亭子外,似乎要走上亭子来,又有些犹豫。

“那不是陈德家的,叫她过来说话。”荀卿染吩咐道。

陈德家的跟着小丫头进了亭子。

“奴才见过王爷、王妃。”陈德家的冲着齐攸和荀卿染行了礼。

“有什么事就说吧。”荀卿染道。

陈德家的脸色有些为难,她也是荀卿染的心腹,竟有事让她为难成这样,不仅荀卿染,周围众人也有些奇怪。

“王爷、王妃,奴才不知道这事该不该说”

原来陈德家的最近在芷园和荀府间往来,方氏多次捎话要见荀卿染,这次更是说了狠话,说是荀卿染若不去见她,她便要绝食而死。

“太太已经两天水米未进,老爷知道了,很是生气,说太太又作怪,不用管她。”陈德家的道,“只是奴才瞧着太太那样,不像是说笑的,如今临近二爷的婚期,若真闹出点事情来,后悔就迟了。”

荀卿染放下手中的点心。方氏在荀府早就不再当家管事,凡事也没她说话的余地。但是毕竟荀大老爷没有休了方氏,那方氏就还是荀卿染姐弟的嫡母。如今正如陈德家的所说,荀君晖成亲在即,方氏这是用死来要挟。那边自然有人细心“照看”着方氏,但若方氏一心求死,真的出了事,难免会在荀君晖的婚事上留下阴影。

“你能想着来告诉我,做的很对。”荀卿染点头对陈德家的举动给予认可。

方氏会用什么做筹码,所求的是什么,荀卿染略一思忖,便心中有数了。

“我就回去见见太太吧,也好安抚安抚她。以后明华进门,也好相处些。”荀卿染转过头和齐攸商量,“还得王爷跟阿泽说一声,借周嬷嬷一用。”

齐攸瞟了荀卿染一眼,点头答应了。

“快去快回,那温泉池子的图也该送来了,要你点头才好让他们动手修改。”

荀卿染的马车在荀府二门停下,荀大奶奶已经带着几个女儿和儿子并一干丫鬟仆妇跪地迎接。荀卿染下了车,随行的丫头将荀大奶奶搀扶了起来。众人簇拥着荀卿染,便到梧桐院中来了。

“来给你们姑母磕头。”等荀卿染在座上坐下,荀大奶奶又叫了几个女儿上来。

荀卿染摆摆手,让人将几个女孩扶起来,又叫许嬷嬷将准备好的东西赏赐了下去。几个女孩都是一双玉镯、并两端上用的尺头。因大姐儿年纪略长,另外赐了两挂珊瑚珠串。至于荀家长房唯一的男孙,则是赐了十个笔锭如意的小金锞子,另有一套笔墨砚台,并两本字帖。

荀卿染将几个孩子叫到自己身边,嘱咐了一番,这才让她们退下。

荀大奶奶拿着帕子抹了抹眼角,连声地感谢荀卿染。

这次王家一门败落,是荀卿染疏通关系,将王三公子与荀淑芳在荀府n一事压了下来,当然,她这么做也是有条件的。

“都已经收拾好了,等二弟成了亲,咱们一家就上路。”荀大奶奶道。

荀卿染看了荀大奶奶一眼。

“道理我就不说了,大奶奶也该明白,这是最好的选择,不论是对大哥,对你,还是对几个孩子。”

荀家已经为荀家大爷安排了外任,只等荀君晖成了亲,荀家大爷一家就会离开京城。荀家为荀家大爷安排的是远在云南的一处偏远小县城。那里的生活自会比较艰难,但是却也远离京城的是非。

“我明白。”荀大奶奶道,又去擦泪,她心里明白,这辈子要想再回到京城,只怕是难了。

荀卿染收回视线,雁过留声,荀大奶奶的名声在京城是彻底的臭了。永昌伯那边实际上已经与这个女儿断绝了关系。荀卿染并不同情荀大奶奶,只是可怜荀大奶奶几个女孩儿,尤其是大姐儿。

“请太太过来相见吧。”荀卿染吩咐道。

“知道王妃今个儿来,四姑奶奶也在。”荀大奶奶小心翼翼地问荀卿染,“王妃要不要也见一见。”

荀卿染点了点头,“一起见见吧。”

荀大奶奶答应一声,忙带人出去,一会功夫,就见荀淑兰扶着方氏从外面走了进来。

荀卿染正低头喝茶,方氏走进来,站在那轻咳了一声,荀淑兰轻轻拉了拉方氏的袖子,便都跪倒在地,行大礼参见。

荀卿染抬起头,让人扶了两个人起来。她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两个人,不由得仔细打量。

方氏头发斑白,一脸的老态,身材却格外富态,或者确切地说是臃肿。而荀淑兰却与方氏正好相反,瘦的几乎支撑不起那华丽的衣裳。

“坐下说话吧。”荀卿染温声道。

方氏轻轻哼了一声,眼睛瞪着荀卿染,似乎是十分不满。荀淑兰却低眉顺眼,拉着方氏在旁边的绣墩上侧身坐下。

荀卿染打量了这母女一眼,心中颇有些感慨。

方氏挺直腰板,端着架子,也在打量荀卿染,目光中的敌意、愤恨与算计毫不掩饰。荀淑兰低垂着头,默不作声,就算偶尔抬头,脸上也总是带着笑,那笑容中带着讨好和怯意。

方氏不说话,荀卿染也不先开口。

她不急,急的是方氏。

果然,方氏等不到荀卿染开口,只得先开口说话。

“三”方氏一个字刚出口,衣袖便被荀淑兰扯了一下。

看着女儿憔悴的脸,方氏再次开口,声音便不像方才那样尖锐。

“姑娘如今做了王妃,只知道看顾弟弟,难道忘了还有嫡亲的妹妹。哪个人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那,好歹是同父所出。如今你这妹妹的处境,我不信你不知道。你就算不顾念亲情,难道就不顾脸面。人家欺负你妹妹,你脸上就好过了?”方氏似乎早就准备好了一套说辞,一开口便刹不住了。

荀卿染皱了皱眉,方氏的话很难听,态度很不对头。

“娘,”荀淑兰叫了方氏一声,又站起来,冲着荀卿染福了一福,“母亲她这几年身子不好,因此带累的脾气也不太好,说话冲撞了王妃,还请王妃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要放在心上。”

“妹妹坐下说话。”荀卿染看了荀淑兰一眼。永庆郡王府的事情,她略有所闻,荀淑兰今天的模样,可见那位郡王老郡王去世,原来的世子如愿承继了郡王的爵位和其宠爱的侧室的手段。

方氏见荀淑兰伏低做小的模样,却是一阵心疼。

“你如今有这本事,帮也得帮,不帮也得帮。兰儿本该一辈子富贵无忧,却受了这些的苦楚。如今只怕又要性命不保。我活着还有什么念想,干脆一头碰死了。你们姐弟俩,就算飞到天上去,我还是你们的嫡母。我死了,你们敢不为我带孝,你那郡主弟媳妇也没法进门。”方氏恶狠狠地看着荀卿染。

“娘,娘你不要这么说。王妃,母亲她不是这个意思。她是心疼糊涂了。”荀淑兰流泪道。

荀卿染淡淡地看着方氏,时至今日,方氏还以为凭着嫡母的身份就能威胁的了她。

“我有些倦了。”荀卿染站起身,“要去歇一歇。这有一位故人,正好陪着太太和妹妹说说话。”

荀卿染话音刚落,宝珠便领着周嬷嬷从外面走了进来。

荀卿染指着周嬷嬷对方氏道,“不用我说,太太也还认得她罢。这是太太身边的老人儿,正可以和太太聊聊过去的旧事,比如说枫林染为何闹鬼”

方氏脸色顿时惨白如纸。

“对了,她后来又跟了大姐姐,也能将大姐姐婚后的日子好好和太太还有四妹妹说一说。”

众人簇拥着荀卿染到旁边静室稍作休息,这边留下周嬷嬷与方氏和荀淑兰说话。

荀卿染靠在静室的矮榻上,听着那边不时传来的细微是声响。

“王妃,周嬷嬷已经说完了。”约略两盏茶的功夫,宝珠进来回禀道。

荀卿染点点头,便从静室出来。

方氏和荀淑兰都跪伏在地上,面无人色。

“太太和四妹妹,可还有什么话说?”荀卿染问。

方氏抖做一团,再没有了方才的气势,荀淑兰也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荀卿染坐回到座位上,轻声问荀淑兰。

“四妹妹对将来有什么打算?”

荀淑兰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

“妹妹早就想坂依佛门,只是没有机会。三姐姐,若是三姐姐开恩,我、我愿意陪着母亲一起,青灯古佛,为三姐姐祈福,为大姐姐、为大姐姐超度。”荀淑兰冲着上面磕头。

这就是说要放过方氏,还要与永庆郡王府那边交涉,救下荀淑兰的性命。

荀卿染望向窗外,初夏时节,鸟鸣花香,一派生机盎然,园内两株梧桐已经苍翠成荫。想她当初从颍川老家进京,其实是极爱这院内的梧桐的,如今想来彷如隔世。荀卿染的目光向远方飘去,她的芷园,齐攸,瑄儿、福生和珝儿

荀卿染收回目光冲着荀淑兰轻轻点头。

荀淑兰大喜过望,对着荀卿染连连磕头。“多谢三姐姐,多谢三姐姐。”

“以后”荀卿染想要嘱咐荀淑兰几句,却又觉得没什么好说,“你好自为之吧。”

荀卿染起身准备回府,这边有人搀扶了荀淑兰和方氏下去。

出了二门,荀卿染正要上马车,荀淑兰却追了出来。

“三姐姐,大姐姐的事,母亲事先并不知道是那样不堪。”荀淑兰小声对荀卿染道,似乎是怕荀卿染不信,荀淑兰又道,“若母亲知道,后来肯定不会应大姐姐替我说的婚事”

荀卿染脚下顿了顿,并没说什么,就上了马车。马车已经走出很远,荀卿染微微掀起车帘向后望去,就见荀淑兰依旧呆呆地站在那里,垂着头,仿佛木雕。

容氏是按照超品国公夫人的规格殡葬,如今还停灵在家中,过几天就是出殡的日子。荀卿染出了月子,本就想过府吊唁,因着种种缘故都未能成行。这天她和齐攸进宫见了皇上和太后,得了口谕,才到齐府来吊唁。

齐府众人得了消息,早就打开正门,跪在两侧迎接。齐攸到了门口,连忙下马,亲手扶了大老爷和二老爷起来。夫妻两人到容氏灵前祭拜了,齐攸便被请到书房,荀卿染被众女眷簇拥着到内室坐下说了一会话,因她与齐攸刚开府,很多事情需要料理,便起身告辞出来。

众人簇拥着荀卿染往外走,院子拐角处一个中年妇人正扶着小丫头的手臂晒太阳,见了这个排场,便迷了眼睛打量荀卿染。因为离的有些远,她进来身子虚弱,眼睛也花了,就看不太真切。

“那个是谁,这样大的排场。”

“听说是端怡亲王王妃,今个和亲王一起来给悼祭老太太的。”小丫头一边翘着脚往人群里瞧,一边答道。

“端怡亲王王妃,什么时候又有了端怡亲王妃了?”这妇人皱起了眉头回想她所知道的那几位亲王,这个封号是二十多年前就断了的。

“老夫人不知道?”这小丫头年纪是刚从下面上来的,“婢子听着府里人说,亲王还是这府里长大的那。”

这中年妇人脚下打了个趔趄,更睁大了眼睛往人群中看,脚下更不由自主地往人群那边挪动。

小丫头忙拉住了她。

“老太太,上面吩咐,老夫人不好到前面来。若被人瞧见了,婢子也不好交代的。”小丫头道。

这妇人却似乎听不见小丫头说话,只是往前走去,等她瞧清楚了被众人簇拥的正是荀卿染,不由得张大了嘴巴。

她从狱中出来,便被安置在齐府后面一座小院子里,并不肯让她来拜祭容氏,也不让她到前院来,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更是没人和她说起。

“那是谁?那是谁?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这妇人颤抖着声音,回过头问那小丫头。

小丫头见她疯魔了似地,便被吓着了,就要拉着她往后头去。

两个年轻的媳妇子端了茶盏从上面走下来,见了这幅情景,都撇了嘴。

“原来四爷竟是端怡亲王的后人,谁能想得到。”一个媳妇子道。

“可不是,王妃原来是咱们府上的四奶奶,如今可是苦尽甘来。”

“当初在府里,我就瞧着四奶奶那番气派必是个大富大贵的人,今天可不应验了?”

“正是那,若不是有人作死,如今咱们这一府的人也能跟着享福。”两个媳妇子白了那妇人一眼,匆匆走过,也并未打招呼。

“听说瑄姐儿封了郡主,珝哥儿才多大,便直接封了世子那”两个媳妇子渐渐走远,说话声却依旧飘了过来。

“这怎么可能?”中年妇人呆在那里。

“方才王妃说了,要请咱们一家都搬过去一起住那。”

“哎呦,那感情好,听说那芷园跟仙境似地,能去看一眼这辈子就没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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