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悠悠,其中有数不尽的快乐和哀愁。

时光纷繁复杂的剪影,在每一个幸存下来的人脸上投影出一些光斑大小的温暖来,同时还陪衬着差不多大小的黑暗。

高古谷和袁小蝶那么多年的爱恨情仇,在时光的无限黑暗和无限光明里,一点点被绞得粉碎之后,一窝蜂地倒进一个装满了黑色浓稠的墨汁一样的液体的大缸里,置于烈日之下暴晒。

粘稠黑暗的液体因为热胀冷缩的作用,再加上本来就已经满了大大缸里又突然加入了其他的物质,所以一发不可收拾地往外面溢出来。发臭了,腐烂了,那些过往生命中的美好,那些在年轻的生命里一点点变质一点点发酵膨胀的最初的美好。

古谷镇里的雪终于停了,那场几乎覆盖了古谷和泽照整个青春岁月的大雪。

本以为怎么都不会停下的大雪,却在每个幸存者的脸上都写满无尽的悲伤和绝望之后,竟然莫名其妙地停了下来。

是的,“莫名其妙”,这是泽照对那场记忆里唯一装点着年轻稚嫩的生命的大雪,突然有一天毫无预兆地停下来的时候,泽照在形容这件诡异事件的时候用的一个成语。

已经冻成冰人的古风,血族的大皇子血凌空,以及忍族的大皇子忍阿忍,都恢复了血肉之躯,以及血肉之躯应该拥有的温暖和柔软。

那些当年随着古莲一同离开古谷镇去盲目地寻找着些什么的少年,也都被带来回来。

当一群群白色的有着纯洁的羽毛的信天鸟把自己小主人的身体,从遥远荒僻的国度重新带回,他们赖以生存的的家园古谷镇的时候,泽照仰望着蔚蓝色的天空,用自己那双闪亮的眼睛观望着仿佛占领了一整个天空的雪白的信天鸟,和一具具年轻的身体,他感觉自己仿佛看到了希望。

于是情不自禁地扬起嘴角,一个好看的如同一枚小小的太阳般温暖的笑容出现在泽照棱角分明的脸上。

十年的岁月中的某些阴暗面,如同恶劣天气里擦着头皮滚滚而过的浅灰色的愁云,在头顶上轰隆隆驶过的同时,也已它们势不可挡避无可避地威慑力,在新长出来的一层小草的表面碾压出一道道明显的印痕来。

高古谷和袁小蝶没有跟随古谷回到古谷镇里来,她们两个人的年轻美丽的身体被埋葬在皑皑的冰雪下面,而她们两个的明显上了年纪的心脏,却如同一双迷离的足音一样,总是在瀑布山空旷的地面上发出令人心惊的声音,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对于袁小蝶和瀑布山曾经成百上千的无辜的生命而言,无论高古谷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她都对他们犯下了难以饶恕难以弥补的罪恶。

无论下多长时间的大雪来净化,都不足以弥补她所犯下的罪行。或者说,作为那个直接的刽子手的女儿,高古谷为自己的父皇赎罪,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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