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之大,众生攘攘,终有一日我还是要像母亲一样从这里仓皇而逃。来来处,归归处。

灵儿见我在窗前站了许久,便过来为我披上外套。

“小姐,小心受风寒。”

灵儿跟着我这许久,真是苦了她。

终究还是要走的,但是却不知道应该往哪里走?袁府的闺房丑闻肯定早已沸沸扬扬,成为了茶余饭后调侃讥讽的对象,在满城风雨之中父亲竟未着一字前来问询,想必李府我是回不去了,更确切地说,我察觉到整个白城都不再有我的容身之地。这种事情的传播就像风一样,唯一解决的办法就是等它刮过去。灵儿前前后后拾掇,将我的东西林林总总找出来放在一块,看看也没有多少。

“灵儿,带点盘缠就好,剩下的东西烧掉吧。”

“是,小姐......那......这个呢?”

上好的翡翠点缀在条理分明的丝线上,这个缨络是我打的最好的一个。点点滴滴、丝丝缕缕都是我的卑微。

“烧掉吧。”我扬手丢进炉子里,不再看一眼。

有所思,乃在大海南。何用问遗君,双珠玳瑁簪。用玉绍缭之。闻君有他心,拉杂摧烧之。摧烧之,当风扬其灰!从今以往,勿复相思。

绵绵密密,点点滴滴,丝丝缕缕,都不再相思。

我和灵儿走出袁门的时候,周围一片安静,白雪遮住了一切,没有人和我告别,也没有人需要我告别。灵儿扶着我向前门走去,一路上遇见几个丫头,也都是一转身转进了旁边回廊里,只有几个看着面生的丫头立在旁边斜着眼偷看我。一路上梅花开得正好,还有阵阵香气,在这院子里,我度过了三年多的日子,却感觉像半辈子那么长,这条到门口的路似乎也没有尽头,此后的很多年,我回想起袁府来,都会想起这雪的惨白、这风的刺骨。

前厅过去就是前门了,爹端坐在屋里,娘远远地看到我过来便起身向外走来。我冲着娘浅浅一笑,跪下来叩了三个头,从今以后,这便不再是我的娘了。灵儿扶我起来,绕过壁影墙,龙叔站在大门后面,向我深深鞠一躬,袁府的大门在我面前轰轰地打开了。

抓住灵儿的手,我挺起脊背,不紧不慢地走了出去。几日来,我在心里无数次地想过这个场景场景,我以为我会哭出来,但是我没有。只是淡淡的,纯粹地觉得有些茫然。无处可去、无路可走大概是我现在的处境吧。原本城西的旧房尚可安身,但是想起甘来,我只觉得没有面目再回去见钱伯伯。

我提起裙摆慢慢走下台阶,还是对灵儿说:“去城西吧。”

一阵哒哒的马蹄声响起,我稍稍往路边避让,不料这声音竟在我身后停了下来,“冰儿”。

我回头,是郑翼,我现在才想起来,袁成之前说过他在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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