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的阿梁,在深山中见到了一位素衣披发的女孩,只一眼便知道,那不是个人类。
她突兀的从头顶飘下来,身穿素色古装,寒风吹起她的长发,又似乎侵不进她的身体,脸上带着不染尘埃的笑容,语气柔和的和他说话。
脑中显现出仙女二字,唯有如此非现实的词汇可以形容。
但很快的,他就知道了,她并不是什么仙女,因为对方毫无传说中仙女的雍容华贵,性子和涉世未深的……不,尚未涉世的孩子一般,哪有这般傻气的仙女。
阿梁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非人非仙,那或许是,妖啊,如此想当然虽有点矛盾,可冬生的传说他都愿意信,又怎么会不信妖的存在呢,何况女孩确实不似凡人。
温柔的朝对方笑了笑,对方便会回一个更加欢乐的笑容,妖会是这样的吗,自己要找的名为冬生的灵物也是这般的吗,在此之前,他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只是单纯的想找到,然后,活下去。
食之可活五百年啊,怎么也得是通了灵智的东西吧,或者说,她就是那个灵物?摇摇头把这个可怕的想法驱逐出去,若是这样,有谁会愿意把她吃了呢,他想。
这个想法直到他们快要走出山林的时候,被对方一句话打破了,“对了,我叫冬生,你呢。”
“……我叫周梁,你可以,叫我阿梁。”
阿梁觉得,当时自己的笑容一定很丑。
回到家的阿梁那一晚久久无法入眠,冬生确实找到了,却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与其说是物,不如说是人,而他,能打破道德的桎梏将她烹食吗,半天前的想法却在那一刻动摇了,因为他真的,真的很想活啊,或许那个时候,自己太天真了吧,可不管怎样寻找借口,他都无法说服自己。
翻来覆去的挣扎之后没有结果,或者也可能是自己弄错了,回想一下,似乎一切也不那么真实了,抱着这样的想法,他决定第二天再去看看。
冬生第二天带阿梁去看了她的家,看到那株美丽的梅树的时候,阿梁最后一道没出息的名为自我欺骗的薄壁被打破了。
在那株梅树的旁边,有一个枯萎的树桩,冬生也告诉过他,关于她娘亲的某些话。
“不管是人类还是野兽,都是很危险的。”
“无论如何,都不要离开这座山”。
脑中出现了不好的联想,却不敢深挖,让它暴露出来。
只觉得刺眼也刺心,有一股被人压住头斥骂的羞耻感。
恶意再一次被扳倒,又蠕动着要爬起,阿梁每天都会来,而要离开的时候,自责与愧疚,让他感觉异常卑微。
我真是一只自私又自我的腐虫啊,他想。
自责多了,必然会去做些或大或小的改变,伴随着恶念的落败,他开始会去考虑父亲和阿紫,自己的家人们,都是那么的温柔。
阿梁开始发现,冬生,不,阿生,真的真的,是一个非常美好的“人”啊!
仔细思考,她似乎是自己的第一个朋友。
慢慢的,不自然开始消失,阿梁变得快乐起来,期间度过了自己的十六岁,在踏入十七岁那天,虽然身体还是那般虚弱,父亲和阿紫也都很开心。
心中为自己的选择庆幸的同时,也开始真正将阿生当做一个可以交心的同伴看待。
“阿梁,你来啦,我给你摘了一枝最好的梅花。”
“阿梁,你的头发都被雪染白啦。”
“阿梁,这个果子是最好吃的,我都给你留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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