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我大孙女回来啦!”

“是程程回来啦,热坏了吧,快点儿来吃西瓜。

咋样啊?城里是不是挺好。

见到人没?”

魏家老两口一脸殷勤的看着单薄的少女,就像是饿狼看到了一块肥肉。

从小到大,魏程程就没见过爷爷、奶奶这样的和颜悦色。

错了!

不是没见过,事实上爷爷、奶奶对待爸爸和她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向来都是这么殷勤的。

也只有对待她和妈妈才像是看待外人一样。

或许外人都比他们母女在魏家有地位。

也就是当年她考上了中专,爷爷、奶奶对待她的态度好了一些。

只可惜。

当年说好了包分配的师范学校。

却在他们这一届卡住了。

毕业不分配,这几年魏程程一直都是代课老师,赚的不多,一直没能转正。

这一次学校解决了一些人的编制问题,还是没有轮到她。

家里给她出主意,原来他们家在城里还有一门阔亲戚。

从小在村里长大,亲生父亲跟另一个女人和弟弟在镇上生活,魏程程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

城里那个亲戚这么多年都没有来往,她虽然不知道原因,也是羞于上门。

只是妈妈以死相逼,想到妈妈这么多年的不容易,魏程程还是去了。

“嗯,见到人了。”

魏程程想到那个男人,有些恍惚。

真好看!

像是春天的风一样,声音都是那么好听。

魏程程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一路上都在想着那个温柔的男人。

只是,他为什么都没问过妈妈一句?

魏程程想不通,也不敢对那个只见过一面的男人多说什么。

“见到人了?”

魏家老两口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惊喜。

多年不联系的陈家,竟然真的联系上了。

“老头子,我说啥来着?

这打断着骨头连着筋呢,我就说他们不能不管桂花。

这下好了,这下好了。”

村长媳妇激动的什么似的。

“那程程,说没说咋安排你?”

之所以让魏程程进城去陈家,自然还是希望能落到好处。

当年的魏村长如今只是一个农村小老头,魏宝军和李二红在镇上折腾了一个小卖店,半死不活的,还要靠着他们老两口养活。

孙子更是不省心,今儿跟这个女人好了,明儿又跟那个姑娘分手了。

重孙子没看到,钱可没少花。

也就这个他们向来瞧不上眼的孙女争气,可又是个闷葫芦。

最主要的是跟他们不亲近。

不过魏家人不在意这些,能办事儿就行。

“说是让我回家收拾收拾,下周去上班。”

魏程程胆子不大,因为从小身体落下病根,更是长得比同龄人都要小一些。

“下周就去上班啊?

那得是干啥的?

咋地也得是个经理当当吧?

村里那个张老三,他拐了弯的三舅是个包工头,他现在都是啥经理了。

程程你这可是读书的人,咋地也得比经理强吧?”

村长媳妇激动的直搓手。

“你弟弟这还没有工作呢,程程你看这样。

左右都是你舅舅,你把经理让给你弟弟当。

你回头再让你舅舅给安排一个更好的工作。

到时候你弟弟肯定记得你的好。

等你结婚的时候,你弟弟是经理,你说出去也有面子。”

魏村长也打着好主意,乐呵的直点头。

一直站在窗边冷眼旁观的任桂花冷笑一声。

“竟想美事儿呢。”

她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

“程程,跟我回家。”

连魏家的门都不愿意进,任桂花的声音就像是拉坏了的封箱,听着就刺耳。

一脸的风霜,不到五十岁已经满头白发,脸上的皱纹能够夹死蚊子。

这是一个做惯了农活的女人,那双骨结粗大的双手,哪里看得出是城里长大的姑娘。

任桂花佝偻着身子,看起来比魏村长媳妇还要老上几分。

哪怕是林晓花站在这里,都不可能认出任桂花。

“桂花啊,到家了还走啥。”

村长媳妇热情的留人。

“程程下周就去城里上班了,到时候你一个人,搬回家来吧。”

这么多年魏宝军和任桂花一直没离婚,可俩人却分开住着。

任桂花倔强的带着闺女生活,远离魏家的地方盖着一个土坯房,娘俩已经生活了十几年。

“我们自己有家,不敢跟你们魏家攀扯关系。”

任桂花恶狠狠的盯着魏家老两口。

这么多年,要不是这一家人,她何苦受这么多的罪。

“程程,还不出来!”

魏程程吓得一哆嗦,忙道:“这就出来了。”

她怕极了这个妈妈。

从小就是在妈妈经常失心疯一样的毒打下生活的,魏程程对这个相依为命的母亲的恐惧,比任何人来的都多。

旁人只看到她有一个一心供她读书的母亲。

却没有人知道,在那些个歇斯底里的夜晚,这个母亲是怎么用烧火棍在她身上狠狠敲打的。

能够去城里生活,魏程程是高兴的。

因为她终于可以远离她了。

但是这些话她不能说。

她是母亲含辛茹苦养大的,母亲为了她才来到这个小村子,不然母亲是个城里人这样的话就像是洗脑一样,她从有记忆开始就深深地烙印在了脑海里。

“程程啊,晚上来吃饭哈!”

村长媳妇热情的招呼着。

魏程程“嗯”了一声,声音小的让人恍惚以为听错了。

任桂花恶狠狠的盯了她一眼。

“饿死鬼投胎的啊?

啥饭你都敢吃?

也不怕药死你。

忘了你这一身的病咋落下的?”

魏程程身体不好,小时候三天两头的需要打针吃药,也就这几年大了好了一些,也比同龄人长得矮小。

村里没有什么秘密可言。

魏程程知道是因为母亲抱着她跳了冰窟窿,同时她也知道原因。

爸爸跟着那个叫做李二红的女人,就是整个村子的笑话,她从小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没有人知道她有多想逃离这里。

回到他们那个逼仄的家里,魏程程有点儿喘不上气来。

不是她贪图富贵,实在是

“你给我跪下!”

关起房门,任桂花一脸凶狠的盯着眼前的姑娘,仿佛这是她的仇人。

是的。

这就是她的仇人。

要不是这个死丫头,她又怎么会嫁给魏宝军那个人渣?

要不是她到了自己肚子里,她又怎么会一辈子窝在农村?

要不是她这个孽种,她就应该是坐着小轿车生活在城里的富太太。

可是现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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