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他是怪胎——

没有哪个刚从母亲肚子里出来的婴儿,能清楚的记得,他出生后怎么被拍打,都哭不出声。

——他知道他从小就是怪胎——

不会哭,不会闹,吃喝拉撒从不叫,不主动给他食物,他就能一直空着肚子,对外界反应迟钝,急坏了乳母,觉得他天生体弱,从小就很照顾他。

但亲生母亲,从未见过。

——他知道他从小就是没情绪的怪胎——

虽生活同一屋檐下,从未见过母亲,父亲对他也是态度客气,没有必要绝不见面,衣食住行一应俱全,想要什么,想做什么,只要他们能,都会满足——就像对待一位不熟悉,却必须招待的客人。

断奶后,乳母回乡,临走前抱着他大哭不已,似是担心爹娘皆不疼的他,他似有所感,憋出一个僵硬的笑,安慰的送走这个从出生起就陪着她的乳母。

望着奶娘略微踉踉跄跄的背影,似该有些疑问,最终依然像深秋的湖面,平静无波。

父亲是大家族中顶梁柱,他是父亲最小的孩子,却经常被孩子们嘲笑爹不亲,娘不爱;亲兄弟,堂兄弟,受大人态度影响,也对他百般嘲笑欺负。

但他天生感觉迟钝,擦了,摔了,冻了,折了,他都基本感觉不到。

于是,爬起来拍拍灰尘,望着欺负他的兄弟们,看着他们笑得更加肆意。

但他,依然像寒冬冰封的湖面,平静无波。

——他知道他从小就是没情绪的怪胎,从前,一直是——

再大几岁,孩子们似乎是被教导了什么,不再轻易打骂取笑他,也不再轻易出现在他面前,渐渐的,对他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除非必要,一句话,一个字,一声哼,都不会有。

孩子们是,他也是。

他们也像他的客人,客人自己满足了,就离开了。

他亦像个透明人,在偌大的宅子,静静游荡。

于是他的日子总算平静下来,每日静静看书,做点儿想做的事儿,汲取各种知识,通过书本描述,去见未曾见过的风景。

想走就走,想休息就席地而坐,甚是肆意。

日子枯燥平淡,他亦觉得没什么不好。

直到家中遭了强盗,路见不平的强健汉子轻松解决了盗匪,他站在黑漆漆的的柴房,盯了会儿全家围住感谢不断的人,请他教他习武。

于是,每日除了看书,被留下担当护院的恩人教他强身健体。

他身边多了两个同龄小孩,一男一女,与他一起接受教导,平日服侍他饮食起居。

他看着三人完成同样分量的训练,倔强跳脱的小男孩却被恩人不断鞭笞,瘦弱的小女孩每天累的手也抬不起来,丢给他们伤药,食物;关门,看书。

比起以前,现在的安排充实不少。

男孩不愿相信他被父母卖掉,经常逃跑,他看着男孩一次次被拖回来,一次次遭受更加严重的暴打,而他与女孩站在一边。

行什么因,得什么果。

生不得夺,死不得躲。

这样的生活,在他家身为护院的恩人,打开他家大门引进强盗时,结束了。

除了外出的父亲兄弟父子,全家被血洗,他也没挣扎的快要被砍时,所有强盗自动身首分离。

远处的修士轻轻招手,术法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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