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是疯了才会管你。”这样不明事理是非不分忘恩负义还把脏水往他身上泼的人,他也懒得多费口舌。

周亦棋的怒火冲到了嗓子眼,甚至动起了手。她不由分说地将顾砚书往外推搡,然后当着他的面从门口的花盆底下将备用钥匙拿出来,再狠狠地关上了门。门上贴着鲜红的“福”字一角轻轻颤动了一下,似乎是被这场战争震伤。

顾砚书转身靠在墙上,抬头看着楼道上斑驳的天花板,墙壁上也东一片西一片地耷拉着将掉未掉的石膏皮,有的地方还有细密的蛛网。直到五分钟以后他才挪动脚步往楼梯口走去。

周亦棋指控他乱翻她的东西着实是冤枉他了。他到周家的时候里面没有人,冷冷清清的,打她电话也没人接,打开电视机看了几分钟晚间新闻,多是邻里矛盾和家庭纠纷,没什么意思。他去周亦棋房间,想在书柜里找本书打发时间,只是那张照片突然就从书本的夹缝里掉出来。就那么出现在他面前。

看清那张照片上的人以后,他先是愤怒,然后便是酸涩。他嫉妒章彻,他一直承认的。顾砚书此前从未想到过自己也会嫉妒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在自己看来处处不如自己的人。他总觉得“争风吃醋”这回事是女人的专属,只有女人才擅长小心眼和防备。但其实不是,男女之间是有共同点的,七情六欲皆有相似的地方,高兴了笑,悲伤了哭,都想做喜欢的人的唯一。无论多么强大的人,都会因此变得柔软,变得小心眼,也会觉得自己委屈。

说起来,两个人还是头一回这么“心平气和”地吵架,就算是在争执的过程中,两个人说话的音量都不大,几乎是以谈话的方式,进行了这次战争。伟大的文学家说得好啊,“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沉默的决斗自古以来都是让人惧惮的,多少人的亲昵死在了冷漠和疏离之上。

那天晚上,顾砚书迟迟没有入睡。时钟整点报时的时候,他才发现已经是零点了。他打开床头的台灯,开了那个上了锁的抽屉,拿出了一包烟和一个打火机,趴在窗台上吞云吐雾。他极少抽烟,第一次是妈妈的遗体在殡仪馆火化的那个下午,那时的他被吸进去的烟雾呛出了眼泪和鼻涕,后来他才慢慢发现,这当真是个好东西,一吸一吐,心情都要好了几分。

自从这次吵架以后,周亦棋和顾砚书两个人还没说过话,去学校时两个人不像之前那样并肩走,而是一前一后;上了公交以后,一个站在左边,一个站在右边;周五回家时,顾砚书还是去物理竞赛小组,周亦棋还是像往常一样一个人回家。

然而这在大人们看来好像又没有什么问题,晚上顾砚书还是照常给周亦棋看作业,只是话少了些。只有陈静看在眼里,但是她也只是当两个孩子又像从前那样闹别扭,并未作过多理会,反正不出三天就又有说有笑的了。

其实他们何止是话少,除了必要的问答,几乎不作其他交流。

周亦棋能感觉得到,这次和以往的拌嘴置气不一样,而且症结还是在顾砚书身上。她能明显地感觉到,他在有意抗拒她的靠近,以往每次吵架之后再见面,顾砚书都会主动跟她说话,尽管语气十分不爽,但只要周亦棋一狗腿地道歉,基本也就和好了。这次吵架以后,顾砚书仍然主动跟周亦棋说话,但语调没有起伏,丝毫没有表现出两人之前有过不快,那种感觉,就像他只是在对自己的邻居说话,仿佛她和一栋楼里的张三李四没什么区别。这样波澜不惊若无其事,导致周亦棋说不出道歉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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