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夕用力侧头,几乎要将脑袋整个歪出去,细线刚好擦着她的脖子飞过,留下一道浅浅的伤痕,长夕感觉似乎是渗出了血。眼看着下面的就躲不过了,长夕将眼一闭,用力推了几根不知道连着什么的细线,整个人都被用力弹了出去,她摔在几十根细线上,千机才算是停了。她从高空落在水下的网子上,狼狈得不成样子。

太师叔就站在江边,手里还拿着一件外袍。长夕扭头看了看,才发现站在江心亭李操纵千机的人居然是林未泽!

这是真的要置她于死地吗?刚才要不是她侧头躲过,现在她的下场很有可能就是身首异处!

长夕平日虽然比不上青衣与未泽那般交好,却也没有与未泽结下什么深仇大恨,未泽也不至于要了她的命吧!长夕顾不上身上的疼痛,湿淋淋的从水里爬上来,连太师叔递过来的外袍都没接,便冲进了江心亭∶“林未泽!为什么你刚才不停下!”

未泽慢悠悠地看了她一眼∶“我又不是没和师妹交过手,师妹明明可以躲过去,我为什么要停下?再说,你看看山崖上有多少弟子,你身为师姐,在这里对着你的师兄大吼大叫,成何体统。”

长夕这才冷静下来,她举目四望,周围的山崖上果然聚集了一堆来看热闹的弟子,只不过还没有人下到江边。

长夕这才恨恨地披上外袍,很快,外袍上也沾染了血迹。

刘子安掏出药箱来,先粗略地给长夕上了药∶“未泽,你那里药比较齐全,带长夕丫头去你那里上药。”

林未泽瞟一眼伤痕累累的长夕∶“跟我来吧。”

长夕裹紧外袍,跟着林未泽慢慢挨到了相逢楼。

长夕的伤势并不乐观,她甚至比第一次被人拖上来的林未泽还要惨不忍赌。她能一个人跳上岸,全靠一口怒气撑着。

一到相逢楼,长夕顿时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几个侍女七手八脚地将她抬上软塌,上药的上药,包扎的包扎,还有人去玉露楼为她取替换的衣物。就连青衣也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消息,由两个侍女扶着来到相逢楼。

青衣一来,长夕有些坐不住了∶“青衣师姐眼睛不方便,怎么来了?”

“长夕师妹真是,竟然想起来去闯千机。怎么样,伤的重不重?”

“她伤的不算很重,养个两三天不再出血了就行。习武之人,受个伤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这么劳师动众的给你上药就已经很不错了。”

长夕不说话,她偷偷瞄了一眼未泽,血红色的夕阳在他的脸上投下薄薄的剪影,他双唇紧闭,微微皱着眉,看起来不太高兴。看到未泽也在看自己,长夕吓得赶紧转过脸去,生怕被人发现刚才她偷看了一眼未泽。

上完药,长夕被人带着回到玉露楼,出门的那一刻,她回头看了一眼矗立在夕阳中的相逢楼,太阳马上就要下山,相逢楼变成了一片黑色的剪影,模模糊糊看不真切。

就像未泽那样不真切。长夕一厢情愿地想,就当他是因为她受了伤所以不高兴好了。虽然长夕心知肚明未泽是因为她乱闯机关所以才不高兴。

这一夜,长夕痛的睡不着。

师父和师母在晚上来过,师父还给她拿了些止痛的药来。长夕就着微弱的灯光摸索着吃了两粒,一不小心还打翻了一个杯子。

碎瓷片崩得满地都是,像是摔碎的杯子不甘心一生就此草草了结而流下的伤心泪。

长夕费了好大劲才蹲下,一片一片慢慢地把碎瓷片捡起来,还划破了手。鲜红的血珠砸在地上,就着白色的碎瓷片,到让长夕想起冬天雪地里的红梅来。

长夕想要闯破千机,一举拿下未泽四年都没能破解的难题,未泽说不定会让未泽对她刮目相看,进而生出些许好感来。

虽然长夕内心深处觉得无论她做什么未泽都不会对她生出什么好感来,更别提取代青衣。但是,她觉得自己也许可以闯破千机,名扬江湖也说不定。

从此,冼墨江成了长夕最爱去的地方。

看守千机的刘子安是长夕他们这一辈人的太师叔。因为辈分比师父还要高,又精通机关术,所以深得弟子们尊敬。长夕的伤还没好利索,她就迫不及待地跑到冼墨江边去窥探水下的千机。

冼墨江之所以得名,是因为在夜色下江水乌黑,像是一池墨水。弟子们常常互开玩笑说书读不进去喝点冼墨江的水就能治好。

“长夕丫头,又来看这千机?上次的教训还不够?”

长夕向他举举包裹着纱布的手臂∶“太师叔,我这伤还没好呢,我就是来看看。”

“你师兄都在上面花了四年的时间啦,他体力比你好,尚且撑不过去,你一个小丫头片子犟什么。不好好练功小心你师父罚你。”

“说不定我能破了这机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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