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夕蹲下来捡起碎片∶“叫师姐失望了，是我，长夕。未泽师兄刚从千机那里回来，换好衣服来看师姐，怕是要等一会儿。”
青衣笑着摇摇头∶“我知道，他是不是又失败了。”
“果然是师姐，猜得真准。不过师兄今年也算是长进了，要不是第二步没有把握好，说不定还可以多撑一会儿。今年师兄至少没有像前几年那样受伤，师姐大可放心。”
青衣吩咐侍女倒茶给长夕，长夕将一篮子糕点放在青衣桌上∶“师姐喜欢吃平阳镇的水晶糕，我这次专程去买了回来，师姐尝尝。”
莫青衣捻起一块水晶糕放入口中∶“真是好吃，难为师妹这么有心，每次出去都给我带些好东西回来。我眼睛瞎了出不了门，全靠着师妹才能吃到以前喜欢吃的东西。”
“这对我来说没什么麻烦的，只要师姐喜欢就好。我就是来送个糕点，一会儿师兄该来了。师姐，我先走了。”
“等等，这个你拿着吧。”
莫青衣摸索着开了抽屉，将一根簪子递给了长夕∶“听他们说这根簪子很配师妹，所以我就留下了，师妹要是不嫌弃就拿去戴吧。”
长夕接过簪子∶“那我就不客气了。谢谢师姐。我走了。”
“路上慢着点。”
刚出了金风楼的大门，就撞上了衣冠楚楚的林未泽∶“这么巧，师妹也来这里了？”
长夕保持着礼貌的微笑∶“我带了水晶糕给师姐。现在我的任务完成，我要回去睡觉了。”
林未泽将长夕上下打量了一通∶“师妹可是要好好注意一下了，看看你的鞋，上面全是泥点子，像什么样。”
长夕并不生气，依旧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我知道了，多谢师兄提点。”
一转身，长夕脸上的笑容一下子退散下去。她揪着自己的衣角，恨不得要生生揪出来一个洞。
四年前，门派之间混战不断，师兄那时候十四岁，青衣师姐十六岁，长夕跟着他们出门迎战，敌人一箭对着师兄放过来。长夕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青衣已经飞身扑出去为师兄挡了那一箭。
那一箭，正好射中她的左眼。更可恨的是箭上有毒。虽然大夫全力救治，青衣最终还是双目失明了。
从青衣双目失明的那一天开始，长夕和青衣的地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本来在师兄心里几乎处在同一地位的两个人，现在彻底不同了。那一天，林未泽提出成年之后要娶青衣为妻，师父大怒，两个人吵了一架之后做了一个约定，只要林未泽能够平安度过冼墨江上的千机，就放他和青衣离开。
只可惜，已经四年了，林未泽每年两次的试炼没有一次成功。
有时候，长夕会想，如果当初是她飞身扑出去接到了那一箭，双目失明，会不会今天青衣所有的一切，都会变成她的。
她摇摇头，也许，她得到的会是“来世当牛做马也要报答你的恩情”。
在那件事之前，她们的位置已经不一样了，只是她没察觉而已。
这四年，她唯一的收获就是拼命习武，成了师父心里可以取代青衣的人罢了。
仅此而已，却也算一个圆满。
长夕回到玉露楼，将贱了泥点的鞋子扔在一旁，那簪子则被她小心地收了起来。她自问不可能为了林未泽将自己的眼睛和前程都搭上，毕竟她当初选择来到这里不是为了寻找夫婿。既然做不到，也没有什么好抱怨的。
只是好嫉妒啊。
她拉开梳妆盒的抽屉看着那根簪子。那么好看的东西，一定是师母给的吧，虽然师母也会给她好看的首饰，但那是对好弟子的奖赏，不是为了别的什么。师父和师母一直觉得欠着青衣，最好的都给她，将她宠得像是二小姐一样，她从来就没有这种待遇。
只是，师父为什么不干脆同意林未泽娶青衣过门呢。
算了吧，师父的心意她也猜不透。长夕吹灭了灯，在一片黑暗中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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