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抚都御史王三善进兵平越。时平越所陈兵止万余人,副总兵徐时逢、参将范仲仁不相能。范仲仁先进,遇贼于瓮城河,战不利,时逢拥兵不救,遂大败,诸将马一龙、白自强等歼焉。各处声援俱绝,贵阳围益困。城东隅有山冈,与城齐,贼踞其上,作厢楼,官兵设计烧之,火三昼夜不绝。城中粮久乏,将士病不能战。

巡按史永安上疏诋王三善,大声疾呼。十一月,王三善大会将士议曰:“省城不能待矣!外援不至,吾辈不死于法、即死于敌耳,尚何待等死耶!”命道臣何天麟督兵七千从清水江进,为右部道臣杨世赏督兵万人,从都匀进,为左部王三善自将二万,与道臣向日升从中路进,当贼锋。十二月抵新添,衔枚疾走,二日,进母猪洞。三日,次新安。

是夜,贼报至,营中惊扰,议退兵。王三善曰:“退即齑粉,以死捍之!”按兵不动,卒无贼。四日,命刘超为前部,抵龙头营。王三善以身尾之,相去不二里,闻铳声,众股栗欲止。王三善曰:“前驱当贼,必无退者,吾当为后劲。”遂策马而前,未一里,刘超捷音至。刘超兵先遇敌,刘超下马斩二人,持刀断贼一标。贼首阿成骁勇善战,刘超与部兵张良俊直前斩其首,贼遂披靡。

适王三善率大兵至,大呼齐进,夺龙里。贼众复大集,王三善大战却之。五日,住龙里城,众议去省会不远,贼必重兵堵截,宜少休息。王三善曰:“我兵猝至,贼无备,不能持久,急击之勿失!”六日,王三善遂策马先进,众随之。贼兵哨探者,亦知新抚自将,意有数十万兵至,相顾骇愕。安邦彦绐其众曰:“吾当增兵来助!”遂遁去。贼相率退屯龙洞,我师夺高寨、七里冲,乘胜进兵毕节铺。

贼步骑如云,孙元谟将所制木发贡七门齐发,贼死无算。杨明楷率乌罗兵,如墙而进,贼大败。其渠安邦俊被铳死,弃辎重、器械如山积,遂乘胜抵会城。按臣史永安、学臣刘玄锡死守者几十月,旦夕城且陷,忽见贼兵奔溃如蚁,喊声雷震。俄顷五骑冲锋至城下云:“新抚至矣!”军民大悦,庆祝新生。

是时,王三善同将卒披毡单骑冒矢石,以二万人破贼十万,按臣史永安、学臣刘玄锡等迎入城。王三善曰:“贼兵不远,军心未定,我大帅也,不可即安。”遂营于南门外坡上。大雪。次日,移营宅溪。贼闻,远遁陆广河外。王三善遣使谕奢社辉母子缚安邦彦降,不报。越数日,左右两部兵至,又十日而楚、粤、蜀之兵亦至。王三善怒其后期,且忧乏食,欲谢遣之。将校皆曰:“数千里赴援,不可却也。”王三善念众路兵集,仓储空虚,欲因粮于敌。又诸军视贼过易,十二月三十日前锋杨明楷率兵渡河,札营三十里外。一军屯陆广向大方奢社辉,一屯鸭池向安邦彦巢穴。

天启三年春正月,贼复纠蔺贼与云南安效良等,帅众数万,并力攻陆广。杨明楷奋勇接战,兵先溃,众遂乱,溺水死者数千。杨明楷陷贼中,贼乘胜赴鸭池,我兵退屯威清。王三善收兵入城,土司苗仲见我军不利,复肆劫掠,自龙里至瓮城,尸横四十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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