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学校,林沫瑶来刺探伊玲,三番五次地说她看起来糟糕透顶。知道,一定是因为伊玲睡得不好,还做了那些记不清楚的怪梦。那些梦多数都是模糊不清的影像,伊玲无法解读,唯一清晰的是:破空炽烈的目光,望穿她的心。

当然,这些伊玲都无法解释给林沫瑶听。她还得尽力不提君昊。

大雄似乎又恢复常态了,这令伊玲如释重负。她们一到家,就开始讲他要尝试的新菜谱,语速很快。

昨晚,伊玲竟然什么都没想起来吃,今天午餐时,她还是觉得疲惫不堪,没有食欲。但是一回到自己安全的公寓,听着大雄喋喋不休地唠叨一长串美味的配料,她就立即食欲大振了。

她们到食杂店去买他推荐的配料,但是,伊玲饿坏了,等不及,于是就在店里吃了一个梨。虽然,她坚持一定会付款的(确实付了),可大雄还是觉得很尴尬。

把买来的食品杂货带回家,直都是项艰巨的任务,因为她们坐公交们车,要拎着好几袋东西。希望妈妈能发达,然后买辆,但是这事好像没戏。

君昊还没给伊玲发才line,伊玲装做没有为此烦心。整个晚餐,伊玲都在帮大雄准备,她不得不一直强忍着,才没有查看兜里的手机,她想要确保手机开机,确保没有漏过一条line。

伊玲切伤手指的事发生之后(看来伤口还真不那么小),大雄就只让伊玲做些林沫瑶单工作,如洗菜,称量配料,还有给面包涂抹黄油。

他烹制的晚餐出奇地美味,她们坐在餐桌旁,伊玲狼吞虎咽,大快朵颐。

老妈醒了,给她拿了一个餐盘,她却只是摇摇头,然后就匆匆忙忙出门了。每天见到她的时间,总共也就10分钟,但是伊玲想,如果把时间都加起来,平均每周能见到她一小时。

“你真应该上烹饪学校。“伊玲告诉大雄,“你太棒了!这绝对应该成为你的生计。”

她们还坐在餐桌旁,伊玲屈起一条腿,膝盖顶着胸,吃得越多越不舒服。她已经吃完一盘,又开始吃第第二盘。但是她眼睛大肚子小。

“我是有点儿喜欢。''大雄微微耸耸肩。他从不相信自己擅长任何事,伊玲和他怎么说也没有用。“我不知道。“

“好吧,你还有几年的时间去考虑,但是你把这些掩藏得太深了,人家都没发现。“伊玲又吃了一口,饱得直打嗝。强迫自己把餐盘推开,她知道再吃下去会撑爆肚皮的。

“那你呢?你要比我先毕业,你心里怎么打算的?“大雄把问题又抛给伊玲。

伊玲挪动一下。他知道她的在校成绩,他也一直想和她谈她的未来,但是她尽可能避而不谈。

“我不知道。“最近,由于和君昊发生的这一大堆事,伊玲突然发现自己对超自然现象和生物学感兴趣,“也许,会去念医学院。“伊玲是当笑话讲的,但是大雄却点点头,这个想法似乎合情合理。

“我看你可以做精神医师。“大雄说道,“我是说,与血或外科手术有关的工作,不用去做。”

“对,那类工作绝对不行。“伊玲欣然赞同。她看到君昊的不存在的伤口上的血时,不得不强忍着,才没呕吐,“但是,我当精神医师,无法想象。“

“是吗?“他扬起一边眉毛,似乎在他看来,选择做精神医师是明摆着的事,“你是个很好的倾听者,而且你也愿意琢磨别人的心思。对你来说,每个人都像是个谜,而你总是想要把蛛丝马迹拼合起来。“

“我想是这样的。“本来,最近几周伊玲也都这么做,但是直到大雄那样说出来,她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我是说,你琢磨出来我是同性恋。“大雄小声说道,他说话时双眼低垂,所以伊玲知道,谈起这事来,他还是多少有些不自在。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伊玲又拽回自己的盘子,可她只是把盘子里的食物推来推去。她太饱了,不能再吃了,但是她感到尴尬时,总想手里有点儿事忙,这样总比咬指甲强。

“我不知道。“他轻轻叹口气,伊玲心想是否该换个话题,但是他又继续说下去,“我想,我一直都怀疑——我是说,我一知道什么是同性恋,我就想‘可能’。但是其实,我见到君昊,才确定。“他脸红得厉害,两眼低垂,直盯着地板,“以前从未有人令我如此着迷。”

“对,君昊确实吸引人。“伊玲本意是想用这话安抚他,但是结果却说得没好气。

“但是,他就不吸引你。“大雄抬眼看着伊玲,看起来很是疑惑,“这怎么可能呢?“

“他吸引我,绝对的。“伊玲尽可能解释,“我只是不想和他上床。“接着,她想起他昨晚的样子,赤裸上身,溜进浴缸。

“但是……”大雄不安地挪动着身体,他自己好像也不知所云,“我不想说得很恶心,但是我只想和他上床。“

“不恶心。“伊玲赶紧回答,说完又改词了,“好吧。是有点儿恶心,不过只因为你是我小弟。不是因为同性恋的事。“

“连林沫瑶都为他痴迷,除了她自己,她从来就没痴迷过谁。“他在等伊玲解释,但是她解释不出来。

伊玲最终告诉他:“我也想不明白。你们看好他什么,我都看不出来。我是说,他很有魅力,很风趣,一切一切……”

伊玲越说声越小,意识到自己可能确实和他们一样,被君昊迷住了,突然间,我想起破空“我昨晚见到他弟弟了。“

“怎么?”大雄探身靠近我,他双眼一亮。

“怎么也没怎么。他俊美优雅,超凡脱俗,但是他讨厌我。“伊玲耸耸肩,想要装做满不在乎的样子,然后又接着摆弄盘中餐。

“他讨厌你?为什么?“至少,他表示怀疑,有人会讨厌伊玲,这他可不信。也许,伊玲比自己想象的要讨人喜爱。

“说实话,我也说不清。'一想到在浴缸边,破空盯着自己的样子,就让伊玲浑身难受。她宁愿钻进车轮下,也不愿再见到他的那种眼神,“我想,我都没和他说上话“

“那你怎么知道他讨厌你?”

“你要是见到他看我的眼神,,“伊玲想到此处,一耸肩,索性不再谈论破空和君昊。她站起身,开始收拾餐桌。

“我不明白,伊玲。“伊玲收拾到他的位置时,大雄嘟囔了一句。

“没什么明不明白的。“伊玲脱口而出。

因为他烹饪,所以通常这就意味着伊玲得洗盘刷碗,但是今晚他帮她一起清理。他开始做作业时,伊玲就打算好,要洗个漫长的热水澡。但是,刚走进浴室,麻烦就来了,她们的干净毛巾都用完了。

大雄有一大堆作业,他也确实打算要做作业,所以伊玲就自告奋勇去自助洗衣店。尽可能多拿脏衣物,分放在3个大衣物袋里,连拖带拽艰难地走过一条半街区,去洗衣店。物业主管承诺过,会在地下室安放一台洗衣机,但是他的承诺没有兑现。

伊玲(按每人允许的最大量)把衣物塞满4台洗衣机,然后坐到硬塑椅子上,看着衣物旋转,石了一个小时。伊玲刚开始做时尚杂志上的小测验(《你在床上取悦你的男人吗?单身处女的最佳测验题》),这时,她兜里的手机响起。

“你干什么呢?”君昊发来line。

“洗衣服。”

“想出来玩吗?”君昊回复。

伊玲穿着抽带运动裤,褪色的黑翼鸭仔T恤衫,罩着一件敞怀的海军蓝连帽衫,她的妆差不多掉光了,头发在脑后梳了个马尾辫。当然,他一定想看这个样子的伊玲。

“我正在干活呢。在洗衣店洗衣服。伊玲得一直洗到时间尽头。”伊玲回复。

“你很走运,我有那么长时间。我去找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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