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我的身边吧,让我来照顾你。”
确认过后,杨兰倒低头不语了。寂静空气中,通话也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许久,她都紧皱着眉头,一副百感交集的样子。看来,一时半会,她是理不出个所以然来了。
“你是,不愿意吗?“
“我只是……,我还没想清楚。你能先告诉我,让我去你那,你是怎么打算的吗?“
“我都想好了,和朋友一起开个工作室。你喜欢的话,可以有时候来帮帮我的忙,也可以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你也可以在家,养养花养养狗什么的,洗衣做做饭,等我回来,我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们以后……”
电话这边的杨兰,听着电话那头的刘子华满心欢喜,滔滔不绝,描绘着未来的蓝图,不禁眼眶湿润了。只是,仍紧皱眉头,似有难言之隐。
而那些令她犹疑困顿又无法启齿的原由,此刻看来,她并不愿意透露半分。
“给我点时间,让我想想,好吗?”
“好,我等你,等你给我答复。”
挂掉电话,杨兰如释重负,叹了口气,把手机丢在沙发上,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
她来到靠客厅门旁的那面穿衣镜前,望着镜中站着的这个女孩。
有点娃娃脸,乌黑及腰的长发,齐刘海。草绿色短袖衫,搭配磨白的牛仔短热裤。精致小巧的脸上,多了几道未干的泪痕。
“你是谁?”
“你不认得我了吗?”
“是你消失太久了。”
“可他又回来找我了。”
“可你已经死了!”
“不,我还在,我只是……”
“早就没了归途,那场风雪梦断后,去往暖阳的地方,依旧是阴冷的。你就一个人永远孤独下去吧,也不要再次辜负他了。”
“可我,想爱他……”
睁大着的双眼,目光痴疑空洞。相互凝视中,女孩稍显稚嫩的脸上,有些不相符的沧桑感。
她伸出右手,抚摸镜中女孩的脸,想帮她擦拭干那道道泪痕。女孩面无表情的脸上,越来越多的泪水不断滑落,渐渐模糊了视线。
朦胧中,依稀一个小小的身躯,瘫坐房间一角的地上,房间里哭声回荡。
哭声透出的悲凉绝望,让燥热的午后,好似突然变换成了冬季,飘洒起漫天的雪花,丝丝寒凉透彻心扉。窗外的蝉鸣声都渐渐听不见了……
久远的伤人回忆,又回来了。
其实,它又何曾走远?只是我们错估了时间。
时间,不仅没能抹去活着划过的所有痕迹,也未能抹平所有伤痛的创口,还粗心大意地,夹带着散落的伤人记忆碎片,一路随行。
它躲进了心底某个角落,不安分地,不时刺痛着。扎根深了,便会一触即发。让我们清醒感受着,疼痛着。
在与时间的不断拉扯中,时间也推着一切向前。
我们期许着,能遗忘,一切如重生,新生,等待终有一天,一切云淡风清。
殊不知,遗忘,却未必都能如人所愿。而那些梦魇般的记忆,于我们,或只能继续纠葛,或直接逃避。
但不管是纠葛还是逃避,对杨兰而言,命运的齿轮,从开始转动之初,直至八年前,杨兰决定离开纪州,踏上南下的火车回到家乡时起,就转向了不一样的轨道。
在还没来得及和那座城市里所有美好的一切告别,包括她和他那段青涩的恋情,她的世界,从此就被分割成两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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