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进跟随者一支上千人的难民队伍艰难跋涉,他是个读书人,此时却是没有丝毫吟诗作对的心情,他只想找点吃的垫下肚子。

自从刘仁恭执掌幽州,百姓的日子愈发艰难。

即使陈家曾经是幽州豪强,照样被刘氏父子给整的家破人亡,无奈之下,他只能带着弟弟前往契丹。

没人喜欢投靠异族人,但是在生计都难以维持的情况下,人吃人的事情都不再是新鲜事情了,投靠契丹人,还真不算是什么。

过了平州,再北上就是契丹人的地界了。

这时候的当政者,并没有意识到人口外逃是多么严重的事情。

就像是他所在的这一批难民,一路上各州县都禁止他们进城,别说是接济了,甚至有的大兵动辄杀人驱赶他们。

忽然远处卷起一股烟尘,难民们顿时惊恐地聚集在一起。

一个月前,这支难民队伍有三千多人,有的是饿死的,但是更多的,则是被那些大兵们杀了。

这时候的他们还没出平州地界,十分担心前几天的事情再次发生。

没多久,一支三十多人的骑兵就呼啸而至,围着众人转了一圈,就看到一个满脸麻子的军官越众而出。

“你们是要去北边契丹人那里吗?”

没人回话,难民们木然地看着老将,眼神中没有丝毫的光彩。

陈进也缩在难民中间,他目前还摸不清这群大兵的来路,不敢出头。

老将皱了皱眉,“北去契丹的道路封闭了,刘防御使有令,任何人不得进入契丹辖境。”

此话一出,难民们才纷纷惊呼起来,大家走了上千里路,就是想找条活路,没想到现在连这条活路都没了。

一个老者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军爷,求求您让我们过去吧,我们实在是活不下去了!”

一个娃娃也跟着哭了起来,任由那瘦的皮包骨头的母亲安抚,却是丝毫不见效果。

麻子军官可能是心生恻隐,取出怀里的一张杂粮饼子,扔向那少妇,“给孩子垫垫肚子吧。”

却不曾想,几个难民纷纷红着眼睛朝着那张饼子扑了过去,眼看就要发生混乱,那麻子军官见状大吼一声,“都特娘给劳资住手!否则别怪劳资刀下不认人!”

他身边的士兵闻言齐齐抽出了横刀,在日光下闪烁着慑人的寒芒,几个想抢杂粮饼子的难民,被麻子军官的煞气所慑,纷纷停住了动作。

剩下的难民也被那雪亮的刀光刺得一阵惶恐,混乱的苗头被彻底镇压了下去。

“前面十里有粥铺,我儿子李辉是个大善人,听说你们活不下去,专门留了批军粮救济你们,但是你们要记得是谁让你们活着的!还想活命的,就老老实实跟着劳资走,到了燕郡,你们就有活路了!”

陈进是知道燕郡的,那里不是已经被奚人占了吗?

他遥遥对着麻子军官拱手行了一礼,“老将军,据在下所知,燕郡似乎已经被奚人占了,去了那里哪还有活路?”

那麻子军官认真打量了他一眼,片刻之后冷哼一声,抽刀回鞘,“谁说燕郡被奚人占了的,那里依然是我汉人的天下,我儿子前几天可是刚俘虏了一个契丹千人队,你们放心过去就是,去了那里还有很多的契丹奴隶可以供你们驱策,过得都是地主老财的日子,不比你们去契丹当奴隶好得多?”

陈进见对方说得霎是认真,有些将信将疑,眼睛余光猛然发现身后竟然有一群大兵朝着他们行来。

待对方走近,他登时认出了那个领头的军官,就是此人前几天带兵杀了他们数百人。

完了,对方这是要斩尽杀绝?

正在他四处乱瞟准备找个机会带着弟弟逃跑时,身后那个唯一骑马的军官策马上前,打量了下薛麻子等人,粗着嗓子发问。

“你们是哪位大人手下,是不是捞过界了?”

陈进闻言心神一松,看来两伙人不是一起的,就看面前的麻子军官如何应对了。

那麻子军官斜睨对方一眼,再扫了下对方的那不过六七十人的步军队伍,轻蔑地笑了笑,也不搭理对方,反而对着他们说道,“好了,你们可以出发了,你,就是你,你维持下秩序,要是有人敢捣乱,就报给我。”

陈进见那麻子军官指着他,确定两人不是一伙的,急忙便要组织难民们离开。

那军官见薛麻子没搭理他,忍不住大怒,“慢着,谁让你们把人带走的!要是你不报出来历,别怪为官把你们当成乱兵绞杀!”

麻子军官愣了下,转过头来认真地看着对方,不可置信地用拇指指了指他的鼻子,“你说啥?你说你要靠手下这几个歪瓜裂枣绞杀劳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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