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一圈一圈的转,时间也一点一点的走,一天,两天,三天就在沉重的咯吱声响陪伴下,一行四人渐渐远离这片山林向着沧州的齐云山而去,沿途说枯燥也枯燥,说有趣也有趣,七斤不停向朝大兴剑法的一些修行问题,以及江湖上发生的种种趣事,从他们晚辈的视角看待事情是一个角度,从朝大兴来看又是另一个角度,别有趣味,更多的更隐秘的趣闻,比如藏剑阁大长老喜欢吃枣子于是种满了一山的枣,点苍派掌教在外面养了四个小妾,长安里最红火的红袖楼说好的卖艺不卖身其实都是骗人的,等等

最有趣的莫过于那个“三人行,必有我师”到底是三人还是四人的辩论

七斤对于修行的认真程度或者说饥渴让朝大兴很欣慰,也很有教学的动力,毕竟这是好事,不管是拔苗助长还是囫囵塞枣,该给七斤讲解的以及不该给七斤讲解的,他通通说了个遍,让七斤对于整个修行世界的历史有了完整的认知。

以前七斤或多或少都接触过一些,但没办法把所有的事情整合在一起,而此时终于有了更清晰更权威的讲解,就好比给七斤设定了一个框架,剩下的便是他自己填塞进去东西即可。

形势不容乐观,气氛却还很宽松,马车里的日子很短暂,对七斤来说却是一段来之不易的愉快,只是可惜朝大兴讲故事有很多毛病,一来是不够生动,二来是断断续续,每次到了兴头上却戛然而止,听的三个小辈很不舒服,惹得七斤时不时就得敲着鱼鳞意犹未尽。

马车并不是谢红妆的独有空间,但在一些特定的场合与特殊的时间,她就可以短暂地占为己有,比如说吃饭的时候李成仁负责打猎,七斤负责烹厨,朝大兴就负责装作高人模样偶尔感慨、偶尔指点江山就行,谢红妆负责照顾自己,其中准备工作的很大一段时间,谢红妆都是不下马车的,她习惯把马车窗帘拉上,然后在阴暗的属于她一个人的角落扶着下巴呆呆出神,或者对着镜子补她的红妆。

某日的午饭时间,七斤很满意于自己的手艺,抹掉手边的油渍来喊谢红妆吃饭,挑开窗帘终于注意到了少女的异样,见她竟然没有发觉自己的七斤顿时玩性大发,猛地吓唬一声,看着她美丽小脸上由出神转为惊吓再转为淡淡的鄙视,七斤大大咧咧问道:“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现在二人的关系却已不错,谢红妆羞怒地一拍七斤拎着窗帘角的手,窗帘落下再拉起,很短的时间,谢红妆已经用淡淡的神情掩饰了羞怒,轻声说道:“没什么!”

“没什么是有什么?”

七斤说了一句大概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意思的禅语,觉得还不错,朗朗上口,看着谢红妆涂的鲜艳的唇红,翻着白眼鄙视道:“一天静化这么红的唇,也不知道待会吃饭怎么下口?!”

片刻后,本以为该逗得她再一次微羞却没有,七斤也从玩闹的情绪里摆脱出来,看着她清丽的侧脸笑了笑,“你是不是想家了?”

“确实有点想家了,我本以为闯荡江湖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没想到出了门才发现有些怀念家里的感觉。”

谢红妆没有隐瞒自己的想法,只是这原因是全部,还是几个之一?就不得而知了。

为了宽慰她,七斤摇头笑着说道:“你这种想法是必然存在的,但其实跟江湖没多大关系,就算你出门拜访亲戚,大概也会有想家的感觉,你们女孩子就是这样,多愁善感就是为你们写的,不过话说回来江湖确实不适合你们女孩子,出门来不能骑马不会喝酒,走路都很大可能逛丢,委实太麻烦了。”

当听到“走路都很大可能逛丢”几个字后,谢红妆才重新焕发了活力,疏长的睫毛微微跳了跳,心底最深处的埋汰事情被揭穿,她这次的薄羞难以掩盖,双颊渐渐更加红润,偷偷找了个时间,她俏生生抬起头看了七斤一眼,发现七斤只是胡吹大气之后才舒缓一口气,忽然笑着说道:“才不会走丢呢,你以为跟你一样,修为那么低!”

七斤微怔,一时间想不通相互干系,挠了挠头问道:“跟修为有什么关系?”

谢红妆微微一笑,很认真地解释说道:“修为高了就自然不会走丢呀。”

这是什么逻辑?难怪书上说女子心海底针,捉摸不透,就算有时候琢磨透了,她又会换一种道理

迅速撇开了这个话题,七斤苦着脸对谢红妆嘀咕道:“其实我喊你是有别的事,你要不要写封信给你家报个平安,也替我说说好话,我挟持你可是你的主意,总不能天涯海角就为了这事被人追杀吧?”

又不知想到了什么,谢红妆越想越羞恼,狠狠瞪了七斤一眼,大声道:“不要,我就要你被人追杀才好,看你还敢不敢了”

说完就一个小跑出了马车,留下七斤没头没脑地回想自己哪里说错了,得不到答案,瞧着三叔神情温和看着自己,七斤挤弄了两个眼神意图让他替自己做主,谁知三叔笑着摊一摊手。

这会霸道都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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