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七斤的精心设计之下,佛教与道教两大高手还是动了手,这难道就能说两人很蠢?事实上并不准确,要不是七斤在最正确的时间最恰当的地点说了最合适的话,事情才没有这么简单。佛道之争便是整个事件的破绽,甚至可以说是死穴,七斤扯来扯去,一句句谈天说地却全是奔着两人的死穴去的,就算他俩是佛道弃徒也不能幸免。

他两人的战斗,怎么也不会是三招两式便能结束的,李成仁晓得厉害,转头看向仍旧淡定坐在地上观战的七斤,不需说话,七斤便能明白李成仁在想什么,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山崖上两人都是江湖上久负盛名的高手,打起来应该很好看才对,说不定就能在打斗之中看出许多玄妙来,都能让现在的他们受益无穷,但好事是好事,总归得有性命在才行。

只是七斤并不太急,对李成仁低声呢喃解释道:“走不开,别看上面打的激烈,我真要稍有动手,人家就不打了,得等,等他俩打到难分难解再说。”

半空中的战斗当然激烈且好看,本来僧人心中愤怒手上也不留情,算是稳操胜券,浑身金光闪烁竟真的如佛祖降世一般,然而就在不久后,异变陡生,道人偶然变招,转守为攻,浑身散发出青色光芒,手上麈尾亦沾了无数青色道气,只见麈尾突然一颤,闪电般刺出数根青丝。

僧人脚下的步伐却没有丝毫的错乱,食指与中指并拢做剑,手指手腕翻动之余一切一挑一捻,将近身的数根青丝切断,身形不动如山。

丝线断裂开来的蹦蹦蹦声响听得清楚。

僧人身上的金光更加浓烈,如同浮现一层燃烧的幽红火焰。

僧人一脚横踢,攻向他的数根青丝也被斩断,切口一片焦黑,像是被火燎了一般,然而也就在此时,噗的一声轻响,一蓬碎针剑气如喷泉般在麈尾根部涌出,一根一根如有实质的银针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朝着僧人刺来。

僧人自然很清楚对方剑气的威力,顿时脸色微变,体内再度一股精粹真元涌入臂膀,如果说先前他的身体散发幽红色火焰如同火炉,那么现在僧人的身体变成了火炉中放置许久烧之未尽的神铁,温度与气势更在火炉之上。

他竟然要以肉身硬抗,他的臂膀高高竖起,如盘古伫立拖住天空,然后猛地往上挥舞,天摇地动,火红滚烫的臂膀遇到细如发丝的银针丝毫不落下风,然而银针还是太多了,能当下一部分却挡不下全部,银针叮叮咚咚如雨落大地,一部分砸在屋檐被震的稀碎,一部分尚且能飘进主人家屋里,便如现在,三两根银色真气已经突破僧人的防线,直入僧人如神铁般坚硬的表皮,狠狠钉入内里。

按理说应该是僧人落於下风,但情况完全不同,却是道人面容微寒,猛地刹车回跳出局,不可思议大声呼喊道:“少林七十二绝技,一指金刚?!”

僧人却不答,插在臂膀上的银色真元转瞬化为灰烬,顾不上淳淳流血的伤势,不退反进,根本不想给道人一丝喘气的时机,他平淡无奇地伸出一指,却是产生了极其凌厉的剑意,直接笼罩在数尺的方圆内,道人已经躲不开这一剑,这一剑由下往上直往百会穴而去,一剑绝对毙命。

此刻麈尾前端的青丝已剩不了几根,被剑斩过,被火燎过,乱膨膨的散开,丝毫没有先前的潇洒,眼见僧人的指剑逆势而行已经到了眼前,在剑意笼罩下的道人咬破舌根,殷红的鲜血在他嘴角缓慢渗出,道人终究还是挣脱了剑意,就要一剑要把他刺穿的前一刻,他转身逃了。

然而也就在此时,僧人并不打算放过他,速度再一次加快,越来越近,在他前方逃遁的道人无处客套,骤然停顿,转身,一点灰色的剑光从他的手中飞起,直斩僧人的手腕。

这灰色也不是寻常的灰色,而是银色聚集太多后产生的灰色。

硬碰硬的一击,灰色与幽红色两道绝不相融的色彩碰撞在一起,天地猛地一震,风云倒卷,两人合围才能保住的粗壮树木顷刻间化为碎屑。

已然听不见其他的声音,耳边只有臻的一个音色,那是礼物碰撞、划过,难以形容的摩擦声,同样看不见其他颜色,战局正中只有那道白的透亮光泽。

叮的一声轻响,战局仍在继续,刚才猛烈的一击,只是这个战斗中极小的一部分罢了。

噼里啪啦…

漫天尘土,激射在四周,夹杂着充沛剑气的泥土落地后刺出无数坑洼,半空中的高手比拼,剑气缭乱纷飞,出现了数十道横竖交错的沟壑,两人虽未持剑,但道人的麈尾是剑,僧人的一指也是剑,看得七斤目瞪口呆,他们也说剑气,但他们的剑气与人家的剑气一比就差了火候了,他们的剑气一吐,从剑上凝练而发,擦着树干了能薅下来一块,而人家的呢,直接将两人合围的大树连根斩断,化为碎屑,竟是如此“恐怖如斯”,同为剑气却不可同日而语,羞的七斤以后都不敢再称剑气。轻轻一剑之威,破空裂土,侧脸看地上横七竖八的沟壑,这动静要是砸在自己身上,可不好受。

两人的战斗从树梢打到了山腰,原因是树梢全被破坏一空,逐渐地,竟没了落脚地方,七斤看的津津有味,远比昔日白与观世音的一指截江看的痛快,有这说法,并不是一指截江不如面前两人战斗,实则要更盛一筹,只是一指截江动静虽大却让七斤看不明白,此处动静虽小,这些日子七斤修为长进不少,却能看出一丝一毫的微妙地方。

下方草地上一片寂静,时不时还得挪一挪屁股避开剑气。

“好剑,道兄好剑法,这个秃驴快要抵挡不住了。”

七斤的声音打破了寂静,竟在下方吆喝打气,看着僧人落于下风,幽红色的火焰一吐一熄,竟鼓起了掌来,嘴里说不尽的风凉话。

道人的脸上已笼了一层寒霜,他当然清楚七斤这些话只是挑拨而已,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对面僧人可不留手。

李成仁看了奇怪,拉着七斤低声问道:“你就真的一点不急?还要跟着那苦鱼道人走,那可是真的要把你炼丹的,你就能放下心,还是说你早有预谋,可他俩都不傻,凭什么被你翘着鼻子走?”

七斤没有作声,凝神注视着那边僧人与道人的世间顶尖决战,额头已经渗出汗滴,他自然不可能真的跟道人去的,设下此局,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祈祷两人势均力敌,最好两败俱伤,要不然只要活下来的那人还有战力,他俩就只有丧命的份。两人战局无非就是你来我往,招式相错,剑气纷飞,一时半会谁都奈何不了谁,但道人总归是缓缓落于下风,佛教禅力雄厚,最适合打这种持久战,道家虽说也将就吐息绵长,但应该是比不过佛家的,七斤摒气凝息时不时叫喊两句就是为了扰乱战局,他得罪僧人可不轻,传言修欢喜禅的男子人人枯槁如鬼,七斤可不想被人禁锢成那模样。

七斤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自言自语了一句让李成仁一头雾水的话:“这可不是凑巧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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