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顶上,七斤并不知道李成仁这时候正在紧紧地看着他,山顶的火光太大,照着他的脸红彤彤的,大战之后的苍白被掩盖的一干二净,真气枯竭走不动道,七斤干脆坐在半山腰看山上绚丽的烟火。
“你赢了,你领悟的剑意如同想象中那般厉害。”李成仁冷冷清清的话从后方传来,“能以第四境的修为挑战第六境强者,还是全身而退,这话放在江湖也是很了不起的消息了,以前没有人这么干过,就凭这战绩,足以一战成名,天机榜必然有你一席之位,若能以第四境的修为登上天机榜,你是开天辟地第一人,而且还是越过了后天与先天这一道修行最大的槛,从某种意义上来讲,震千山死的不冤。”
“不过话说回来,当事人除了咱俩都已经死了,咱俩又是一伙的,说出去难免被人嘲笑自吹自擂,你的战绩可能要被埋没了。”
李成仁那话看似打趣,实际上却是真的关心,七斤心头暖洋洋的,单单一笑,应了几句:“哪有你说的那么厉害。无非就是有跟没有撞见了,才显得有一点就很厉害,震千山的功课没有准备好,而我不一样,我不仅打探了他各方各面的消息,还在三天前就蓄养剑意了,携带全盛之势跟他打了一架,算是来了个阴招,而震千山呢?他打不过原本是可以跑得,下一次遇见他只要熟悉了我的剑意,我就打不过他了,这是必然的,但是他没跑,他舍不得这千山寨,才是他最致命的死因。”
“而且他的手段也是稀疏平常,未虑胜,先虑败,兵法上是这么说的吧,但用在江湖厮杀中不行,他可能是为合格的将军,却不是合格的剑客,要是按那位女魔头的话来讲就是想的太多,呵呵,可能比我都要差。”
“我不一样,我有你在身后撑腰,在那一刻,我比他强很多。”
半山腰上,李成仁缓步走到七斤身旁,并肩在地上坐下,向七斤望去,看着火光中全身血痕却仍旧温和交谈的七斤,七斤见了李成仁的目光,忍不住洒然一笑,清俊的眉眼骤然明亮了几分。
“太多太多的原因了,要说震千山败给了我,不如说他败给了自己。”七斤微笑说道:“不过也不是毫无收获,我的剑意越发如臂驱使了,难以想象,只是蓄养了三天的剑意便可以用到这种程度,听闻佛教有闭口禅,道教有白骨观,剑宗亦有养剑术,那些苦修士,二十年三十年蓄养意气,一旦发作该有多厉害,难以想象。”
“想那么多干什么,天下间那些不苦修的大修行者也是一茬接一茬,也不见得比闭口禅要差,各有各的缘法。”李成仁微笑说道:“问题在于……你不是跟震千山承诺过只杀一人,你还是把整个千山寨杀光了。”
“承诺?”七斤安静地盯着李成仁的眼睛,忽然笑了起来,淡淡说道:“是啊,承诺,可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承诺,要是承诺有用,还要衙役做什么?”
李成仁笑了笑,没有接这个话,七斤也跟着一笑,转头看向山顶火海。
先前就曾说过了,他们为了与震千山一战调查的很仔细,方方面面,自然包括千山寨所犯下的恶行,那些路过被抢光杀完的无辜百姓,为了一己私欲他们甚至屠了一个村子,所以李成仁问这话当然不是在责怪七斤的言而无信,或者下手狠辣,他问这话只是为七斤着想,只是为了避免七斤杀得太过丧心病狂,仅此而已。
这一点从李成仁一屁股坐在七斤身边就能看的出来,白衣服要是沾上一丁点草木灰,可就不白了。
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就是七斤愿意把背后交给李成仁的原因所在,这就是他们相处很长时间之后的默契,比剑意还玄之又玄的东西。
“老李,其实……其实我是骗他的,就像先前说的,未虑胜,先虑败,当他问出杀一个还是杀很多的时候,我就知道他心神不稳,呵呵,他的顾忌很多,全都来自千山寨,而我的顾忌呢,也很多,但暂时可以不管,所以这就是我的优势。要是把他逼得太紧,谁知道会发生些什么,狗急跳墙的事多了去了。”
七斤抬起头来,莫名其妙地解释一通,说的话也极拗口,但意思表达清楚就行了,李成仁也听懂了,不由面带歉意微微一笑,七斤回之一笑。
“来,喝酒。”李成仁将酒壶推过来。
七斤接过酒壶喝了一口,登时吐了出来,酒水和血水混合的淳酿撒的山腰遍地都是,苦笑一声,七斤把酒壶递回来,愁眉苦脸道:“出了些问题,看来十多天工夫喝不上了。”
李成仁鄙夷一笑,指着山顶的火光:“这么好的下酒菜,你却喝不了酒,正是白费了这么大的周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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