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曦依然没有退出朱茧。

他的肉身被押了下去,意识却通过小一,和嬴莹一道,来到了三皇子的面前。

在来的路,王曦就直接提出了自己的担心。

因为这种把戏太常见了。

新皇登基,不杀一两个人来祭祭天,感觉总有哪里不对。

王曦虽然对艽朝的人事情况不了解,但嬴莹总归还是知道一些。

哪怕她刚回来不久,也晓得,那个至尊宝座的继承人,只有一两个选择而已。

现在,突然多了自己这么一个理论的亲王,倒的确可能会对新皇的地位产生威胁。

可是形势比人强,那么多人把自己的凤羽军全都团团围住,在言行举止并无异常之前,自己难道还能提前动手?

那不就直接等同于说自己反了吗?

这种突如其来的变故,下面的士兵一点心里建设都没有,成功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所以,不得已之下,她只好接受新皇的旨意,前来“商议要事”。

“参……参见……陛下……”嬴莹单膝下跪。

按理说,现在她身着戎装,还有身孕,可以不必如此行礼,但这可是第一次面见新皇,又岂能不做做样子?

“羽儿妹妹,快快起来。我这个皇帝,纯粹是赶鸭子架。国师,你快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给羽儿妹妹讲讲吧。”

三皇子,不,此刻艽朝的新任皇帝,看去是那么的普通平常,甚至还有点儿和颜悦色。

杨禄明在一旁,沉默了几秒,最终还是开口,把长端帝的计划给嬴莹从头到尾都说了一遍。

嬴莹和王曦是越听越吃惊。

这可真的是什么好事儿都找门来了?

长端帝早就知道必败,所以用这种方式安排了自己的结局,给了帝国一条步履维艰的活路?

也就是说……一旦里院兵临一线天,提着长端帝的人头,战事就可以结束了?

这……运气也太好了吧?

自己想登基称帝,结束战事,觉得难度太大,想怂恿三皇子出来当这个出头鸟,结果还没有详细计划,就传来消息,说三皇子已经登基。

自己想结束战事,也是毫无头绪,结果现在突然又告诉自己说,这一切早就注定。

换句话来说,其实自己从一开始什么都不做,也同样会迎来这个结局。

当然了,欣喜之余,嬴莹觉得事情一定没有那么简单。

她和王曦都觉得三皇子要杀她的概率极大。

长端帝既然做此安排,那么有关她在里院的那段时期的真相,也一定会如实告知。

到时候,要找罪名,简直太容易了。

只不过现在两军交战,多半不会选择抹黑这个先皇竖立起来的英雄形象,最后可能会秘密杀害。

只是……当他得知自己俘虏了王曦和小一的时候,为何会下旨要见小一?

“羽儿妹妹,现在你知道,我这个皇帝,是有多么荒诞了吧?我甚至连自己的年号,都没有想好。当然了,按照规矩,也只能第二年才可以用。看,我甚至还不喜欢‘朕’这个称呼。”

“陛下……那……微臣……”

“哦,叫你来,就是想商量一下,看能不能想个办法,既能救出父皇,又能保住帝国。我当然知道了,这有违父皇的本意,可毕竟是……”

叫我来商量?

我什么时候参与过这个大的项目?

我师傅,您身旁这位,才是老拿大工程的主吧?

经验丰富,战果累累,算无遗策,要是能有和子君相同的寿命,说不定从计谋可以和对方斗得个旗鼓相当。

居然找我?

“陛下有何旨意?”嬴莹道。

“我是这样想的。既然现在是这么个情况,输是肯定了的,认降也无话可说。以此为前提,那么就该最大程度削弱里院,并且保留我朝实力。可这件事十分矛盾,毕竟五国巫师集团和阴阳师前车之鉴摆在那儿,我们现在让里院多流一滴血,那么后面要付出的代价就会昂贵十分。羽儿妹妹你在里院生活过那么久……啊……你先别急,我不是让你去打感情牌,我还没那么蠢。这种大是大非,你和里院那份薄弱的香火情,几乎毫无用处。我的意思是,你觉得,王曦和张小一……这两个人,够分量换回父皇吗?我们把事情的性质降低到交换战俘的层面,应该要好谈许多吧?”

“陛下……是……如何知道陛下已经被俘了……”

嬴莹的话,虽然听起来很矛盾,但大家都听明白了。

但她刚说完,随即又明白了过来。

三皇子所说的交换战俘,不一定是交换活的!

也就是说,灵魂换灵魂!

“陛下……我不觉得王师弟是小一师妹……在里院的心中能和陛下相提并论……而且……”嬴莹有些为难。

“说下去!”

“陛下孝心,日月可鉴……但如果陛下……不……太皇不幸驾崩……而陛下又想让里院就此收手……活着的王师弟和小一师妹……更有价值一些……在这种事情,里院很小气的。不会因为他们两个和太皇的身份悬殊,而觉得赚了。相反……此举可能会……”

“可能会什么?”

“这样说吧。陛下应该知道,微臣和王师弟和小一师妹有旧,所以在来的路,王师弟……呃,不……小一师妹曾经透露过……里院此次的作战目标……就是直指太皇……不仅如此,他们甚至把目标瞄向了新皇,也就是陛下您。也就是说,里院想阵斩我朝两到三位皇帝,直到最后产生的新皇完全屈服于里院之下。当然微臣知道,陛下圣明,并不是因为惜命而和里院讲和,纯粹是为天下苍生所计,不得已牺牲自己英明。但是,如果他们二位出了问题,即使最后讲和,很可能会演变成私人恩怨……至少,里三院……里十一院……将会……将会对陛下……”

嬴莹不知道该如何措辞,但她相信,自己已经把话讲得非常明白了。

“你们说,我的年号叫做‘有苦’,怎么样?”

嬴莹愣了一下,一旁的杨禄明也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跳跃也太大了一些吧?

是在说自己有苦难言吗?

可你毕竟是艽朝新皇,这点气度都没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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