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匍匐在围敬的脚下颤抖道,“悟得乃我师,我亲眼看到他在达摩寺归西,为何您又说他在此顿化呢?”

“哈哈,得到之人,身体在此处,魂魄亦可一日千里游离到别处。你师父那日替你解惑之后,看着窗外的雨雪纷纷,便突发奇想,决定去游历天地一番。所以,肉身留在了达摩院,而其灵魂逗留于此,直到羽化而去。至于肉身为何而死,其中缘由,我并不知道,只是听悟得大师道,再过不久便有能够亲传他的衣钵的弟子来此,叫我到时候将其衣钵传于他。想来那个人就是你了。”围敬将我扶起,上下打量了一番,称赞地点点头。

“实不相瞒,我早已被达摩院逐出,现在就是一个过街老鼠。所以,我这几年我到处游历流浪,未曾想到突然走到了这里,或许只是机缘巧合罢了,我何德何能继承师父的衣钵?”我再次叩首,想起那夜师父的嘱咐,悲从中来。

“净空师父,此乃缘也。我想您比我还明白。”

世间之事,千奇百怪,就像我莫名其妙地继承了师父的衣钵。

于是我将自己困在了这奘净之北。围敬说此乃上古时期遗留下来的太空幻境,其境经常可以幻化出各种情境,让走进这里的人如痴如狂,也让人欲罢不能而自行了断。我在这里超度着每一个死去的灵魂,日日夜夜敲打着鱼木,希望能够引领这些魂魄去往极乐世界。

二十年了,我从未看见过谁能够毫发无损地活着出去过,直到那一天,我看见了一个书生背着一个行囊走了进来。他看起来十分瘦弱,个子不高,一边举着灯笼,一边通过那铁索桥。这是一座通往生与死的桥,走过去了就是生,走不过去就是死,如果坠入深渊里就是不生不死不灭。

这个书生没有走过去,但是他也没有死,而是在行走的过程中不慎落入了悬崖,正好砸到了我居住的地方:空境。

那一日,我念的不是金刚经,是大悲咒。他就像天下砸下的一块石头,“咚”的一声砸到了我的鱼木上。他没有事,我用了许久的鱼木碎成了粉状。

人不可貌相,这个书生的武功修为深不可测,我甚至没有把握可以全胜他。他似乎因为弄坏了我的鱼木而感到不好意思,于是打开行囊展开了画纸道,“前辈,我乃阎锡山,小生不小心弄坏了你的鱼木,小的不才,愿以画表达我的愧意。”

说完,他拿起笔,在纸上认真地做起了画。没有了鱼木,我还有《大悲咒》,所以我继续念着我的大悲咒。那个叫闫锡山的年轻人什么时候走的我并不知道,等我念完八十一遍经文睁开眼时,我的面前留下了一副风景画。与其说它是风景画,不如说它是一张地图,太空幻境的地图,他竟然画出了太空幻境的全图。

等我用意念将灵魂与肉身分离去寻找他时,发现他已经撑着一苇竹竿渡江而去。

这件事情发生在十年前,这是唯一一个毫发无损出去的人。

我知道围敬一定会来找我,问这个年轻人的事情,我看着围敬恼羞成怒的表情,决定不告诉他那个年轻人的下落。围敬苦苦哀求,我还是无动于衷。在僵持了一年之后,围敬将我禁足在空境。我想,他真是多此一举,反正我是不会出去的。

这是我的世界,我的尽头。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