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庭芳正与卖花的大娘说着话,忽然肩头被轻轻拍了一下,便听到一个俏生生的声音:“庭芳,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转头看时,却是温庭芳的好友方文静。方文静家里经营着一个油坊,方文静的父亲方锦年与温庭芳父亲温乐山是相识多年的好友,因此方文静与温庭芳从小一起长大,两人脾性相合、感情甚笃。
温庭芳穿越后获取了“温庭芳”的记忆,此时再见方文静只觉异常亲切。又想起前几日听母亲叶氏说起过,温庭芳溺水后发热昏迷的那几日,方文静曾来看过她,曾提及方家油坊近来不太顺利。
方文静上前握了温庭芳的手,满脸关切道:“你怎么在这里?近来可好吗?最近油坊里事情多,也没顾得上去看你,阿弥陀佛,如今看你,气色比先前好多了!”
温庭芳心头一暖,忙问:“你们油坊到底出了什么事,我前儿才刚好,家里也是一堆事,一直也没顾得上去看你,所以都不知道。”
方文静拉了温庭芳到一边,悄声道:“最近也不知怎么回事,原来供应甜杏仁油的几家酒楼,突然都退货了,油坊里积压了好些甜杏仁儿油。前儿还来了几个奇奇怪怪的人,也不知道是在访查什么,跟我爹悄悄地说了些什么。我倒问过我爹,我爹也不告诉我,不许我问,还叫不许出去说。”
温庭芳想起昨天出来买甜杏仁儿油,店家也是讳莫如深的样子,当时也未多想。甜杏仁儿油一向只有酒楼制作凉菜、糕点才会使用,所以西城区油坊虽也有几家,做甜杏仁油的却只有两家。方家油坊因为有固定供应甜杏仁油的酒楼,才会按订单大量制作。
温庭芳一时也参不透里头的原委,便道:“我昨儿出来买东西,顺道去刘家油铺买杏仁油,也是买不到,再听你方才这样一说,恐怕有些缘故。”
方文静笑道:“你这蹄子,要用杏仁儿油,去我们油坊里取就是了,怎么还用外头买去!从来我用的胭脂水粉也没在外头买过,什么时候不是直接到你家里去取的,你如今倒和我生分起来了?”
温庭芳笑道:“我昨儿就是顺道去的刘家油铺,况且,也就只要一点点杏仁油,专程到你家油坊去取,倒不值我的跑腿费!你这会子怎么在这里?你一个待嫁新娘,这会子不该是在家做嫁衣的吗?算起来,你的好日子也近了,再有半个月就要嫁为人妇了...”
方文静红了脸,笑道:“少轻狂些吧!哪里就走大了脚!我今天出来,是我爹叫我和哥哥来知味楼收账,已经收完了,我叫哥哥在前头等我,我过来买些胭脂。我方才在街那头,听见有人在这边买了一种极好的口脂,竟是膏状的......”
不待说完,步月已经撑不住笑起来,拿出先前打开试用的那盒点绛唇,举在手上笑道:“方姑娘说的‘极好的口脂’,可是这个?”
方文静一见这盒子,笑道:“正是这种盒子,我方才见她们拿的就是这种盒子!”转头向温庭芳道:“连你这个家里不缺口脂的也买了?可见这口脂确实好!”
温庭芳从步月手中拿过小瓷盒,举在方文静眼前晃了晃,笑道:“你仔细看看这上头的字,可觉得眼熟?”温庭芳记得,“温庭芳”与方文静曾一起跟叶氏学习写梅花篆,只是两人天赋都不高,都没能学成。
方文静就着温庭芳的手仔细瞧了瞧小瓷盒,道:“这倒像是......叶伯母的手笔?”
温庭芳笑道:“可不就是我娘!实对你说吧,这口脂,是我做的,昨天买杏仁儿油,也是为做它。”
于是将家中近况大略和方文静说了一遍,方文静叹了口气,道:“温伯父这一去,苦了你了!你以后再要用什么油,直接跟我说,我让我哥哥悄悄给你送过去。”
温庭芳笑道:“这话可是说得及时了!今儿晚上我就要用,你给我备一小瓶子,我晚些时候让步月过去取。”
方文静道:“不必,我哥哥下午还要出来办事,顺道给你送去便是。”
二人又说了会子闲话,温庭芳转身和卖花大娘再三道了谢,又再三坚持买了被碰坏的两束花,又问了她家详细住址,便与大娘道了别。
方文静千叮咛万嘱咐,明日一定要先给自己留一盒点绛唇,便先自回家去了。
温庭芳与步月再到昨天买瓷盒子的琉璃厂,订了八十只瓷盒子,老板一眼认出了温庭芳,因是老主顾,且这次订购的数量也较大,老板答应傍晚送货到家。
温庭芳留下住址,告别了老板,又买了一些肉蔬瓜果,便带着步月回家了。
到家时已过了饭点,叶氏仍在等温庭芳回来一同吃饭。温庭芳将肉蔬瓜果交给步月,步月紧赶着加做了两个菜。
自温乐山病故至今,几人已经许久没有吃上一顿像样的饭菜。
温庭芳一面洗手一面向叶氏说话:“今儿三十八盒口脂全卖完了,一会子吃了饭,我和步月再去摘些花瓣,今晚再做一些,明天赶早再出摊。”
不多时,步月已将三素一荤一汤端上桌。
忙了半日,早已饥肠辘辘,许久未见荤腥的温庭芳只觉色香味俱全,只觉馋虫大动。忽见步月在一旁垂手侍立,便转头对步月道:“你也忙了这半天了,快坐下来吃饭吧。”
步月连连摆手道:“从来也没有这样的规矩,姑娘疼我,我心里都知道,越发不能没有规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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