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世昱将洛松花与温贤间的不同,归结于两人自小生活环境与所接受的教育。于是陈世昱将大部分的心思转到了凝馨身上,与其说陈世昱在培养凝馨,莫不如说陈世昱在试着打造他记忆里的温贤。
车队终于驶进了殡仪馆的大门,云锦泊好车与陈辰一起向一号告别厅走去。
告别厅门前已经围满了人,云锦仍是一眼便在人群里寻找到了李璟羡,但李璟羡的样子却是让她吃了一惊。
短短两日李璟羡仿佛老了二十年,那曾经挺拔的身躯而今无力的佝偻着,原本深锁的眉头更是凝成了疙瘩。炯炯有神的眼波变得晦暗呆滞,刚毅的有着无限决心和生气的面孔被痛苦侵蚀的几近麻木。
云锦有些不忍也不敢再看李璟羡,此刻的李璟羡像片随风飘落的叶子。那样轻那样薄,轻薄到一阵风都可以决定他的命运。
李璟羡不再有力量,不再自信坚定,痛失爱子的打击是他穷其一生无法消解的痛,无论是谁都看得出来他被这沉痛击垮了。
司仪站在台上悲声诵着悼词,人群里传出压抑的哭声。云锦忽然就想到两天前的婚礼,司仪也是站在台上,那时却是朗声诵着祝福,坐在座位上的人们口中不时传出阵阵欢声。
虽然李璟羡一直隐忍,尽力的隐藏着痛苦,可在遗体告别后工作人员让他最后看一眼儿子便要将遗体送进焚化炉内时,他再也控制不住抚棺痛哭。
李璟羡将身体的重量全部倚在棺椁上,他紧紧的把持着,不让旁人将爱子从身边夺走。
那种死别,那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让所有人与他一般落泪。
可李璟羡终究还是得放手,那是条逝去的生命。不再有温度的身体也不再属于这个世界,无人可以强留下他。
等待的时间漫长而痛苦,想到熊熊的炉火正吞噬李燚年轻的身体,云锦便抑制不住的颤抖。
云锦像陈辰,陈世昱,李璟羡一样不能接受李燚离去的事实,总觉得李燚还在某个地方,因对众人的失望远远的躲了起来。
室内极静,落针可闻。人们安静的替逝者守候着生命消亡的最后一个段落,至此后李燚便是真正于世间消失了,属于他存活过的印记,只有一捧埋骨黄土与一块刻有他名字和生卒年的碑石。
人们总是愿意相信灵魂或是来世。
可灵魂已没法再与这个世界的人沟通交流,而来世那李燚也不再是李燚。
所以李燚消失了,永远不会回来了。
终于等到取骨灰,一个不大的窗口里递出一个布袋,接着那布袋被一名戴白手套的人放入打开的骨灰匣中,并随之推上了盖子,之后那匣子被戴白手套的人捧起放入李璟羡的手中,程序化的完成了这一对家属来说又一个痛彻心扉的时刻。
李璟羡并不是用双手捧着骨灰,而是紧紧的搂抱着。
他的面目悲切,步子踉跄,如大病初愈刚刚可以站立行走但仍浑身无力之人。他的助理和司机小罗上前扶住了他,向着门外走去。
云锦在李璟羡捧起骨灰转身时,看到了匣子上那张小小的李燚的黑白头像,又一次控制不住背过身子任泪水无声滑落。
云锦死死的咬住嘴唇,不发出一点声响,她知道此刻没有人比李璟羡更难过,任何人都不应该当着李璟羡的面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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