蝗虫能够飞到人们所触及不到的高空,封城不管用,因为它们的目标是那整片整片的麦田和稻田。

每一季人们用来生存的粮食它们都会啃食的一点都不剩。

所以他相信,钟以尧跟这蝗灾没有关系。

若是跟蝗灾没有关系,那么,可能跟那瘟疫也不大有关系,毕竟,如今看来,虽然不能够明确证明当年的瘟疫和蝗灾有什么直接关系,但是名倾澜还是觉得如今的情况下,这两种情况未免不可同时发生,也未免不存在同一个人筹划的可能。

他打算,再写一封信传给钟以尧,让他告知他之前得到的解药的方子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不过他也会自己去查。

但是自己查毕竟还是没有效率的,因为既然是钟以尧得到的方子,那么方子应该是留焱的人给他的。

而留焱这些年对外封锁,如今也没有打开。

他们就算是派人暗中潜入留焱调查,那一时半会也调查不清楚,毕竟这些炼制蛊毒炼制毒药的人很少,而且还经常藏在暗处,不好找。

给钟以尧写信,若是他想的透的话,应该会告诉他关于之前解药的来源。

就算到时候查到炼制毒药的人和瘟疫没有什么关系,但是或许能够为将来瘟疫爆发取得一份保障,因为他认为之前的那场瘟疫,应该也是人为的,只不过没有被揪出来。

唯一令人不解的就是当年那个人,为何没有将整个留焱的人赶尽杀绝。

他们既然能够祸害留焱一年多,那么也绝对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不存在突然良心发现的可能。

这其中,可能还有什么事情。

如今,诸国都像是在黑夜中行走一般,没有人知道,那有危害的东西藏在什么地方,也没有人能够找到他。

到了晚上的时候,元宁让大家停下来准备休息。

元宁依旧如往常一样,拿着东西给那个人送。

他看着元宁,面色依旧淡漠,不过,偶尔的表情变动却没能够逃过元宁的双眼。

此时日头渐渐西沉,似乎有狼在远处叫着,声音有些凄凉。

淡金色的日光洒向这片人迹罕至的沙漠,那被风刮成鱼鳞形状的沙地此时像是金色的海浪一般。

每当夕阳西沉之际,这片沙漠便被那夕阳赋予了一种壮丽的美。

元宁前几天刚刚换了一身衣服,不过经过这几天的奔波,那衣服再次变得破烂不堪。

元宁希望在换上新的衣服的时候,是回家的时候。

他老了,这次沙漠之行,让他觉得自己是真的老了。

以前在皇宫里的时候,他掌握整个皇宫的大大小小的事务。

他的手下有自己细心教导的接班人。

之前李川的背叛,没有让他觉得疲惫,他只是有些惋惜,惋惜这么一个少年,他平日里也教导了他许多的事情,可是,如今,怎知道他会那样的想不开,去投靠留焱。

后来名倾澜查清楚了李川的底细。

他不是留焱人,祖祖辈辈都不是留焱人。

李川之所以会选择背叛长朔,只是因为留焱那边许了他高官厚禄。

元宁这个时候才觉得自己从前教给他的东西,他怕是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他说的不是什么忠君爱国之类的,只是四个字,审时度势。

不知道留焱那边当初到底是怎么跟李川说的,让他如此的不清醒,竟然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他本来,是他的徒弟,就算是他最后不让他接他的班,但是,也会让他在宫里混的不错。

可是他到留焱,绝对不会比在长朔混的好。

他不管有多年轻,有多聪明,可是他终究是个宦官。

宦官,就只有伺候人的命。

就算是做个有权势的宦官,那也只是伺候有权势的人。

他手里握着的那些权利全都来自上面的恩赐。

但是他一个长朔的宦官,即便是到了留焱,那边又会许诺给他多大的权势呢?

他背叛了长朔,永生永世都不能够回来,所以,那边若是不许诺给他好处,那他也别无办法。

一朝背叛,那么永生永世都是叛徒。

长朔的这片土地,他已然是不能够再次踏上了,就算是回来了,那也只能够锦衣夜行,尤其是,他到底能不能衣锦归来还是一个不确定的事情。

人各自有命,但是他痛心就痛心在他没有将他说的话听进去。

以前,他发现这小孩很机灵,才思敏捷,就是有些不大忠厚。

他将他带走了,悉心教导,后来他很听话,他也以为这孩子性格也有所改变,还很欣喜。

可是如今看来,这孩子在他面前一直都是装的。

幸好是他假传圣旨被名倾澜识破了,否则,长朔在当时,可能就会有一场大的灾难。

但是对于李川,他当时只是痛心,后来名倾澜称帝之后,他想着先帝在位时对他们母子俩有些亏欠,如今,他愿意让他继续在他身边,他那就尽心尽力的帮他。

虽然那其中起起伏伏,名微木去做人质,他也颇感痛心,但是风波过去之后,名微木归来,他觉得应该是个美好的开始。

所以他从未感到过疲惫。

直到现在,他觉得真的累了。

想起年轻的时候跟先帝周游列国,到处去看,那时候何等的意气风发。

如今,走了了一片沙漠,他便觉得心力交瘁。

不是因为这件事情背后牵扯了多大的事情,只是单纯的觉得疲惫。

他感到自己的身体不再强壮,只有脑袋能够灵活些许,但是身体总是跟不上脑袋转动的速度。

真的是老了。

沙漠的尽头,太阳已经埋了一半下去。

这样的场景,元宁几乎每天都能够看到。

年少的时候,他也曾经看过许多的落日。

都是跟先帝在外面看的。

如今,先帝逝去多年,他每每回忆起来,总是会觉得时光如梭。

今夜,风很大。

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消失之后,那风像是收到了指令一般,呼呼的刮了起来,能够听到呼呼的声音。

“等会直接裹紧了睡,可别被风吹走了。”领头的侍卫对那些手下说道。

其余的侍卫坐在火堆前,看着那摇曳的火,哈哈大笑。

旁边,被绑着的中年男人依旧一言不发,这一路上,他也没有想过要说些什么。

没有说什么我都同伴会杀了你们,又或者你们永远也都不要想知道他们在哪里,不管是威胁,还是求饶,他都没有过,只是一直不说话,脸上也没有多余的表情,似乎是想要故意给他们展示一张白纸,让他们看不出一点的答案。

但是元宁从来都没有着急过,没有让他们严刑拷打,也没有威逼利诱,那些侍卫也不多问。

于是那个人,除了在吃饭的时候,能够想起他之外,其他的时候,他就像是他们携带的一件不用的行李,被封存在了不起眼的角落里。

等到次日,他们在沙子中醒来。

吹了一夜的风,沙子都吹在了他们身上,覆盖了不厚但也绝对不薄的一层,还是有些重量的。

早上,风终于停了。

他们再次上路。

……

……

雾隐起来的时候,天的东方已经露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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