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他已经昏迷过去，耸拉着脑袋，宛如拔河绳中间的红带，卡在电梯拐角，任由两边拉扯。
三秒钟的功夫，麻小瑜便支撑不住，不及易凡蹲下帮忙，她便感觉手上失了力，往后骤然倒去，手里依然握着一块残布，脑袋撞击在地，发出一声闷响。
——可想而知，她花了多大的力气想要救回杨野，却没有结果。
易凡心里不是滋味，杵在电梯门旁边，够出身子，冲着下边大吼。
目光所至，尽是幽深的黑暗。
两秒后，凄凉的回声才从地下传进耳朵，仿若地底也有人在呼喊“杨野”，撕心裂肺……
幸而麻小瑜将长发盘成了发朵，尽皆束在脑后，起到一些缓冲作用，所以这次撞击只是疼痛，并没有受到重伤。
她徐徐坐起，怔怔望着地面上残留的涎水，以及杨野的十字弩。
沉闷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难闻的腥臭。
十秒之后，易凡终于沉默下来，由于歇斯底里的吼叫，脸颊涨得通红，脖子上的血管根根凸起。
他心里思绪万千，并且突然感到后悔——半分钟之前，他不应该因为害怕而后退一步；也不应该转身，去看那坨狗屎一样的死蜘蛛；他更不应该来这里，不应该救郝鸽——千不该万不该，都是因为听了麻小瑜的主意。
“你去哪？”麻小瑜迅速站起，拉住他的手臂，“易凡！我知道你很难过，但现在要振作起来。”
“闭嘴。”易凡重重甩开手，转过身来，胸口剧烈的起伏，如果生气鼻子会冒烟，那他现在嘴里恐怕能喷出火焰。他咬着牙骨，顿了顿，而后伸出食指，几乎触到麻小瑜的鼻头，“麻小瑜，因为你！我哥两次生死未卜，你这么喜欢救人？救，你去救，死了也没人管！从现在起，你走阳关道，去他吗的狗屎ST！我走独木桥，明白吗？”
“你冷——”
咔嚓——易凡将子弹上膛，手指放进扳机，指着麻小瑜的额头，冷声道：“我很冷静，话也说的明白，我警告你，别再碰我。”说完，他从地上捡起十字弩，朝B4的上行坡道方向走去。
麻小瑜愣了一瞬，快步跑出，拦在易凡身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斥责道：“你在想什么？杨野生死未卜，你不去救他？”
“滚！”易凡发出一声暴喝，话音刚落，又一记耳光，重重甩在麻小瑜脸上，清脆的响声悠长回荡。
空气突然凝滞，仿佛一块巨石，压得她喘不过气。
麻小瑜彻底呆在原地，心底不是生气，也不是怨恨。
她想不通易凡为什么突然变了个人，并且将杨野遭遇的意外，全部怪罪于自己。
但是毫无疑问，这个意外让队伍土崩瓦解。
她开始怀疑，错误出在自己身上；可投票决定的救人行动，大部分人都同意，如果真的是错，那也错不在自己一人。
纵然如此，现在谁能来帮她？凭借一己之力，她又能救谁？
氧气稀薄，脸颊火辣辣的疼，火辣辣的烫。
不知过了多久，麻小瑜长呼一口气，从地上捡起AK，捡起格洛克18，捡起萧景深的卡片。
转身望向B4的下行坡道，望向那片幽深的黑暗，擦掉了眼角的泪水。
——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