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三型血液已全部用完,血压下降的非常快,脉搏微弱。”

简妉依然面不改色地从战士体内取出一块块金属碎片。

“脉搏几乎感觉不到,还在持续减弱,减弱,减弱,我感觉不到了,我已经感觉不到他的脉搏了。”

简妉却没有理会助手,认真而专注地取出了胸腔内最后一块金属碎片,右手贴在手术刀切开的伤口上,金黄色的光芒闪烁下,战士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而左手此时注入到战士体内的能量已分成了许多份,修复着经脉、骨骼、肌肉,肾脏、肠胃等不同区域的受损。

助手:“确认没有脉搏,确认心脏停止跳动。”

就像是被精准计算过一般,战士体内的各区域器官、经脉、骨骼等同时被简妉修复好。右手指尖轻轻触碰战士的鼻尖,一阵圣光属性的能量波动,简妉为战士赋予勇气祝福,加速其身体各部分机能的恢复速度,然后双手按压在战士的胸口,按照一定的规则,不停地用力按压。

“没有心跳迹象。”

简妉换成一只手按压胸口,另一支手轻轻抬起战士的下颚,温和的圣光属性能量能量驱动其整个呼吸道继续出气进气。

“心跳停止三十秒。”

简妉开始将按压胸口改变为捶打,不停地捶打,一次比一次力道更大,却又在这位战士身躯承受范围内。

“心跳停止五十秒。”

简妉依然没有放弃,但力道却开始有些超出了战士身躯的承受。

“心跳停止一分钟。”

简妉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随着这声叹息,助手也放弃了继续观测,心中也对眼前这个年轻的女孩很是失望,能力一般,心性一般,未来的成就估计也就这样了。

而就在助手有此想法的下一瞬间,只见简妉在助手不可思议,甚至感觉她疯了的目光下,左手化作手刀,包裹着纯净到匪夷所思的圣光能量,而这圣光属性的能量又似乎与以往感受过的略有不同,隐约有一丝冰冷、狂暴的气息,不知是错觉,还是幻觉。

这一切,其实并非助手的错觉或幻觉,简妉更不可能疯了,仅仅是简妉往战士的心脏处注入了一股血域魔劫的内力,只不过散发了大量的圣光属性能量做掩护。

确认心脏重新开始跳动后,简妉重新将伤口治愈,并再一次赋予其勇气祝福,帮助身体各器官的苏醒及机能恢复,虽然作用不可能特别明显,但能有一点作用是一点作用。

“心脏重新开始跳动,助手请监测其身体情况。”

“啊~重新跳动?真的,真的跳动了。啊,那个,血压偏低,脉搏……他,他被你救活了。”

注意力的高度集中以及能量的大量消耗,使得简妉有些脱力,助手逼逼叨叨说了一大堆,都没听清楚,就听到最后一句被她救活了,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助手:“那个,你刚刚为什么把手插进……”

“我师傅,赵院长的独家技巧,你是准备打探吗?”

“抱,抱歉,我先把这位战士安置在观察室了,你是需要休息一下,还是先来几个受伤不那么严重的?”

……

简妉——

之后,我救助了许多的战士,当然也有无奈与伤痛的失败,面对那失去了色彩与灵气的面庞,整个世界仿佛在一瞬间只剩下了沉重的黑白。

我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力量支撑着自己继续站在治疗室中,继续拿起手术刀,继续忙碌在治疗舱旁,忙碌到忘记在这里站了多久,忙碌到忘却时间的流逝,忙碌到饥肠辘辘而不自知。

但其实心里明白,这只不过是自己给自己开的一副麻醉,欺骗自己不在意,欺骗自己没有难过,欺骗自己没有在害怕这残酷无情的战争。

而这些为自己而编织的所谓没有,所谓不在意,终究会在走出那隔音的治疗室,听到那由近至远的哀鸿遍野,听到那仿佛来自天边,又仿佛来自地狱的嘶吼声时破灭,是来自战士们,不,现在我也是一名帝国的战士,一名守卫人族未来的战士,应该称呼他们为战友,是我的战友来自肉身的痛苦,还是来自灵魂不屈的呐喊,是面对魔族如海啸般席卷而来的绝望,还是为了守护身后的一切,浴血奋战时疯狂的咆哮。

也终究会在透过走廊边那扇大大的落地窗,看到硝云四起的建筑,看到远处那曾经努力仰视,并为之感到骄傲的雄伟高墙,在慢慢倾斜时破灭。可我依然看到了城墙上连绵的战火,依然看到了刀光与剑影的晃动,依然看到了帝国的旗帜在城墙上屹立不倒,随风飘摇。

但谁能说,这烽火连天的景象在前线战士的眼中不是奋勇向前的勇气?不是守卫帝国,守卫人族文明的责任?也许,此时此刻,除了我,在所有的战士,所有的后勤人员眼中,这依然还是那个崇墉百雉的边境要塞,是决不后退的勇气与象征。

可是,为什么要除了我呢,为什么?伸手想要触碰那远处的城墙,企望可以将其扶正,也企望可以抚平城墙上坑坑洼洼的伤口。

如果存在死神,我很想见一见,我是真的好奇,是怎样锋利的镰刀,能如此轻易地收割这些坚毅刚强的帝国军人。我是否轻轻地触摸镰刀上的利刃,就可以抚慰这些英勇的亡灵。

我都听到了,我也都看到了,但我能做什么,我似乎什么都做不了,不!我能做很多,其实,我一直与同袍们并肩而战,也终将踏上城墙手刃敌人,撕开那黑压压的云层。

我端着盒饭,蹲在落地窗前,一口一口的进食,一口菜,一口饭,尝不出饭菜的味道,也感受不到有几分饱。

我又见到了陈姨,她就那么静静地站在我旁边,看着我。我想问点什么,却什么也没问,我想倾诉一些话,却也没能张口。

看着看着,陈姨就自然的,我也没感到有什么不对的,将手放在了我头上,轻轻地抚摸,最终划过发丝与发梢,拍在我的肩膀上,“你可知,你现在经历的,只是人族与魔族之间的战争,而那些让我们得以生存的先辈们,曾经面对的却是魔族、妖族、亡灵族的羞辱与践踏。”

陈姨离开了,而我依然在落地窗前吃饭,只不过却是笔直的站立,托着手中的盒饭,一口一口地将饭菜朝嘴里扒着,我依然尝不出饭与菜的味道,却能咀嚼出敌人的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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