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算是开窍了。于云得心花怒放,脸上却摆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好吧,下回我逮着机会,权且跟千岁爷提上一提吧。”

“多谢大人!”范二一叩到底、感激涕零,可心下却叫苦不迭、还不知如何向帮内复命。

事情谈完了,船宴才要开始。

管事一碰于云得的目光,立刻会意,走到门边一通吩咐。不一会儿,就有一列穿戴齐整、形容俊朗的小厮托着满盘珍馐鱼贯而入,安安静静不比那些喧闹场所;一双生得一模一样的绝色女子分坐两旁,俱着露肩宫装、高贵又令人迷乱,一个捏肩揉背、一个抚琴而歌……

这架势,叫范二看得眼都直了:还是京城的老爷们懂享受啊,海城里也不乏上等姿色的女子,可与眼前的相比有如云泥之别,姿色之外,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差距。

美人之美,有时不在于肆意纵情,而在于克制收敛,看来,经营听雨楼船的店家深得此道真髓。

泛舟湖上,酒过三巡,美人入怀、莺声细语,把话坊间逸闻趣事,如同春风拂面,既是高雅的风花雪月,又不时撩动着衣冠斯文下悸动的本能,直叫人欲罢不能。

正当于云得一个黄腔逗得美人笑眼含羞、满面殷红之时,一个小插曲扫了兴致。

“啪嗒”,酒盅倒了,葡萄美酒顷刻便浸湿了于云得的前襟,原来是小厮斟酒时一不小心碰到了。

于云得脸色顿时一沉,琴声戛然而止。见状,于府管事冲上前来、一推那小厮的肩膀,口中斥责:“混账东西,怎么搞的!”

眼看那个小倒霉蛋瘦弱不堪,狼狈地坐在地上,脸上全是惊惶:“大、大、大爷……”

管事逮住了表现的机会,哪管其他,一只靴子就踩住那小厮的手,一边碾着一边冲旁吩咐道:“唤你们主事的出来。”

“莫唤、莫唤!”小厮立马抱住管事的腿,一脸苦相就差哭出声来:“大爷,我赔钱!”

“赔?你赔得起?”管事一脚踹开了小厮:“老爷的酒可是西域上贡的极品,墨纹凤栖袍更是御赐之物,你赔得起吗你?快唤主事的出来。”

差人出了阁外,楼船的其他侍从俱不敢出声,一个个埋头候着,连那一双美人也只是默默给于云得整理着衣衫。

“老爷。”管事抖出了于府的威风,转过头来谄笑道:“余下这事,就不碍您的眼了。”说着,便拽着那小厮的肩膀就往外走。

“慢着。”忽然,于云得喊住了二人,目光狐疑地打量着小厮瘦削的身形,说道:“这听雨楼船,我也算是个熟客,怎么从没见过你?”

小厮愣了愣神,管事催道:“大人问你话呢!”

“回、回禀大人……”小厮卖个苦瓜脸:“小的是前几日才谋得了这营生。”

“怪不得如此不堪……”管事话未说完,见于云得摆手,连忙噤声。

“你们几个。”于云得扫视着听雨楼船的侍从和美人,问道:“可曾见过他?”

闻言,众人俱是摇头,于云得怀中美人轻声开解道:“老爷,我们家可有几十条楼船,数百号人,一个两个新来的不认识,倒也不算奇怪。”

这下,于云得才缓缓地点了点头。

正当时,匆忙的步伐声从阁外传来,主事的来了,进来就是赔笑:“哎呀,原来是于大人,这不是冲撞了自家人嘛。”说着,往后一招手,紧跟的随从托着个盘进来了,上面一块锦布搭着:“些许薄礼,先给大人告个罪了。”

“不忙。”于云得看不看一眼,指着那小厮问道:“你可认得他?”

“下人失了规矩,我们定会责罚,您要是不解气,自可领去了,任打任杀……”主事的一边说着,一边瞥了小厮一眼,忽然回过神来,就把声音提了八度,手指着小厮、结巴道:“你、你、你是何人?”

若说侍从相互之间不认识,还有几分可能,可这主事的统管全船事务,不可能不识得手下之人。那么,剩下的可能只有一种——这听雨楼船上,竟莫名其妙出了个谁都不认识的人。

“你到底是谁?!”

数十道目光,全聚在雅阁中央这一脸苦相的小厮身上。却听他轻轻一笑,哪里还有怯懦,哪里还有惊惶,刹那间统统变作了淡然,眸中两点星光熠熠生辉。

“于大人不亏是天机营出身,洞察果真敏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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