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路边随便叫了辆出租车,按着信上的地址告诉司机前往何处。坐在车里,我简单的理了理头发,又嚼了一块儿在小贩那儿买来的口香糖。心想,九点不到,拜访前辈正合适。
车一路顺风,既没有碰上早高峰堵车,也没遇上什么无聊琐事。我看着车窗外的风景,不停的打瞌睡,一晚上的疲惫可真是弄的我心力交瘁,说不定我还能以此契机把作息调整好呢。丫的,那个小贩卖给我的绿箭是假货,买的时候没仔细看,现在越嚼越不对味,口香糖包装上面写着的居然是“绿前”,上面的图标花里胡哨的,如果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这是高仿!
随着时间的推移,周围建筑渐渐变得低矮,路边的植被开始陆续茂盛。这大城市的人还挺知道环保的,又行驶了一段路,整齐的绿化越来越少,杂乱的草木却越来越多。这是要带我去哪啊?我心里直犯嘀咕,该不会这个司机知道我是外地人故意绕远想坑我吧?还是他根本就是一个歹人!
就在我疑心重重,就差没报警的时候,司机缓缓刹住车,回头看我,用一腔标注的老唐山话,说:“小伙子,到了,就给个90吧!”
我去,这才多远啊?还没怎么样就收我90块,他绝对是坑我。但也不能这么想,司机也要吃饭,也得养家糊口过日子啊,今天首单想多挣点儿,我可以理解。在这儿我人生地不熟的,不知道行情也不知道收费标准,我既不能哑巴吃黄连,也不能让他太亏。我打开钱包,说:“哎呦,师傅,您看我这儿只有60块了,不如您就当是个开门红,少算我点儿吧!”
“唉~唉~”司机立马换了个苦瓜脸“小伙子,现在黑车越来越多,我们的日子也不好过,你就当行行善,给个80吧。”
他这么一说,想把我呛回去。我翻开钱包给他看:“师傅,您看,我这儿就有60块整了,您就当少吃几根儿冰棍儿。”
司机瞅着我的钱包,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我看他那架势恨不得把我身上也搜一圈。
“得,算我赶上了,这趟我也就挣个油钱。”司机苦笑着说。
我边递给他钱边说:“话不能这么说,就当是咱哥俩交个朋友了,以后也混个面熟儿啊。”说完,我带着行李走下车。
......
那司机是不是走错地方了,这里怎么这么荒凉阴森啊?杂草密布,老树无章,隔着老远才能看到几个乡村民房,那里应该是个村落。该不会我得去那儿吧?不应该啊,听我爸那么说,这乔所长也不至于这么寒酸吧?而且真要是这架势,我怎么投奔他啊,跟他种地放牛?虽然那也是个高尚的职业,但我现在不需要高尚,我需要钱啊。
我正迷糊,一个扛着锄头的行人路过我身旁,我看到救星来了,赶紧拦下他,指着信上的地址问:“老先生,麻烦您一下,请问这个地方怎么走啊?”
老农看了一眼,也用唐山口音说:“看到前面那个路口了吗?”
我点点头。
他继续说:“沿着那条杨树路直走,不到5分钟你就能看一棵老柏树,它旁边就是了。”
“谢谢您啊。”谢过老农,我照着他所说,开始前进。
怪不得这条路被叫做杨树路,两边都是参天的大杨树,估计得有15年了,路边还紧挨着一条排洪用的沟渠,正是有了这条沟渠才让这里的杨树长的这么枝繁叶茂。走了几分钟,我看到一座小巧的平板桥,我想再往里多看看,可庞大的杨树种的实在是太密了,我使劲儿找缝隙也看不到里面的情况。我越走越近,逐渐看到老农所说的老柏树,这棵柏树没个百年也得有个五十年了,极其参天雄伟,稠密而细弱的分枝紧紧包裹笔直的树身。
走到了桥口,砰噔一下,我的心就凉了半截。这特么哪里是什么什么所啊?这儿压根就是一个火葬场!什么狗屁乔所长,是乔厂长吧!难怪那个司机都没开进来,大早晨就这么晦气确实不利财运。我家老爷子又坑我,看我回头给不给他祝寿!
这偌大的火葬场阴气逼人,灰色砖头砌成的高墙隐约长着苔藓,黑色大门倒是敞开着,就是不知道它欢迎的是生人还是死人!说实话,我对这些阴秽场所并没有多大顾忌,跟死人接触也没什么畏惧,我就是讨厌不明白具体情况就被别人忽悠到某个地方,搞得一头雾水!
我拉着行李箱,走进火葬场。刚进门,我就看到“非本单位人员请先登记”的告示牌,我扫了一眼门边儿上的值班室,里面真有个老大爷在那儿带着老花镜看报纸呢。我敲了敲值班室的玻璃,老人家反应过来,起身走到门前,用普通话问:“小伙子,你有事儿吗?”
我将信递给他:“我想见一下乔先生。”
“你是要找厂长啊,”老大爷将信还给我“进去办公楼,4楼最外面那个门就是。”
哈哈,让我猜中了吧,真是厂长!等等,我好像并不应该为此开心。我收好信,说:“谢谢您,那我进去了。”
办公室门前,并没有写着“厂长室”之类的标语,楼内的装修与室外的建筑风格宛如天上地下,水泥抹成的地板,老旧的防盗门,连楼梯的扶手也沾满了灰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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