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七日啃馒头,没咸菜的日子后,夜,黑天无月,狂风暴雨也算是给炎炎夏日带来一点凉意。

明日便是仲夏,也是晋朝给官员们发俸禄的日子。

这晚,詹焱叫来李远。

“大人叫在下前来何事?”

李远面露菜色,这几日他也是饿的够呛,如今要发银子了,他是真怕詹焱又拉着他去青楼吃酒了。

詹焱却是很严肃的道:“李哥,这是我这几日梳理出的头绪,我们一起梳理梳理,也好让你对接下来的行动有个头绪。”

李远面色一正,想到关键,却是犹豫道:“这,如此重要,怕是,怕是。”

詹焱微笑:“没什么,如果一个人在世上谁也不信,是不是很可悲?”

李远抱拳:“多谢大人信任。”

詹焱也不多话,拿出一副竹简,说道:“这是我近几日,查验往日卷宗所得。”

接着打开一副,这竹简上的字并不成句子,而是一个个互不关联的词,詹焱指着第一个词“十三”,说道:“老县令从十三年前,一直在为你寻找你得父母,对吧?”

李远点头:“是的。”

詹焱又指着第二个词“告示”,说道:

“嗯,你看这,一开始,老县令广贴告示,四处寻人,但是到了第二年,老县令便不在贴告示了,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一般,这说明什么?”

李远思索,接着说道:“师父也许发现了某些不寻常。”

詹焱点头,指着下一个词“碎尸”道:

“是的,那么没贴告示前,老县令发现得不寻常之处,在哪?你看这个案子,也就是老县令找到你的第二年,那日发生了一起骇人听闻的碎尸案,三名小孩,被人极端残忍得碎尸埋入土里。”

李远一副恶寒的模样道:“我有印象,当时我五岁,这案子闹得人心惶惶,后来说是一个男子疯了做下得案子,后来自己也是自缢而死。就这事,吓得我曾一段时间都睡不着。”

“乍一看,这案子除了恶心人外,没什么特别,我仔细查了查,那处碎尸案发生地,与老县令救你的地方离的不远是吧?我记得你是从贼窝跑出来,路上遇到老县令巡查,这才被老县令救了是吧?”詹焱询问道。

李远却是有些疑虑:“是的,大人的意思是说那伙贼人,第二年还在用那处贼窝?我想没人如此之傻罢?”

詹焱却是一副胸有成竹的道:“唔,让我们想象一下,那天,告示贴了一年,老县令一无所获,于是决定去那处贼窝碰碰运气,因为他救了你之后,并没有派人去那处贼窝,而且老县令很厉害,他贴的告示也只是说有一小孩走失,寻找父母,连你的样貌也不曾描述,也许那伙贼人以为老县令没发现他们的窝点,而继续呆在那里也不一定。”

李远有些不确定:“师父抓了他们一个正着?”

詹焱肯定道:“那伙人丧心病狂,将孩子杀了,剁碎是怕发现来历,然后自杀。”

“这。这。”

死士一词,总是让人想到不安的事情,李远说不出口。

詹焱不离目瞪口呆的李远,接着说道:“如果是一般的人贩子被抓住,也不会如此丧心病狂,所以他们只是某件事情的一环,他们还用原来的窝点,只有三种可能,第一,傻,这条排除,如此丧心病狂的组织一定不傻,第二,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这话虽有道理,但这是侥幸,能培养出死士的组织,绝不会心存侥幸。”

“第三,也是我最倾向,最毛骨悚然的一点,这样的人贩子窝点很多,或者窝点不够用,所以人贩子铤而走险,继续用这个窝点。”

“这说明。”詹焱说到这里,顿了顿,这才接着说:

“有人在大量收集儿童,培养死士,十三年前,或者更长的时间,目的不言而喻——”

詹焱将一直盖住竹简一角的手挪开,李远终于看见了第四个词。

“谋反!”李远脱口而出,大骇,眼睛瞪得溜圆,脚一软坐在地上,死死捂住自己嘴。

詹焱面色如常,指着第五个词“一”接着说道:“老县令,当时肯定意识道事情的不寻常,苦于没有证据,又怕打草惊蛇,于是改成暗中调查。”

“从卷宗来看,后面十一年来,老县令应当事一无所获的,直到一年前,老县宁开始普查每个村庄的人口。”

“意味着什么?”

詹焱右手指着第六个词“饕餮”,接着说道:

“一,有人在舞阳郡拐卖,收购孩童,这点可以肯定,而收购之人便是舞阳郡守——李益,我上京赶考便遇到过此事。”

“二,前面的十二年,没有人在舞阳郡收购过孩童,否则也不会让老县令无从发现。”

“三,那个组织已经开始肆无忌惮了,或者是我们的那个可爱的对手李益大人,认为事情已经到了必胜的局面,内心的贪婪让他迫不及待的从天子脚下做买卖,这也让他露出了马脚,被老县令给抓住了,老县令与李益应当是一个家族的罢?”

李远此时已经站好了,虽然心中忐忑依旧,面色虽然镇定,却早已方寸大乱,本能答道:“是的,李益是我师父看着长大的,我师父是李益的大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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