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生灵皆有元魄,元魄又分为元阳与元阴,只有阴阳相济生灵才得以神魂稳固,这间暗室中的寒气若真是由抽离自生灵元魄的阴气所化,那这些阴气的出处便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死去的人数众多,阴气由众多元魄凝聚而成,要么死去之人的元魄极为强大,譬如仙的元魄。

宗崇一头雾水,一时也想不通这灵魔城尹要搞什么名堂,他顺着暗室中的夹道往里面走,越往里走便觉寒气越重,他正犹豫要不要变出个披风御寒,一抬头就见前方有一间半敞开的内室,内室之中不断往外散着寒气,看来那处便是这寒气的源头了。

宗崇紧走几步到了内室门口,果然内室中靠墙放着一块的蓝莹莹的冰台,冰台之上赫然陈列着三具尸体,宗崇凑近一看,发现这三具尸体上都有或多或少的紫棠血迹,想来这就是天都城近来陨落的三位仙人,他极少去苍渺海,也认不出这三人谁是谁,再细细一看,他发现每一个仙尸额间都有一个面具印记,这印记同暮染手腕上的印记如初一辙,只不过暮染手腕上是交叠在一起的一赤一白两个面具印记,而此处的仙尸额间只有一个白面具印记,宗崇冥思苦想,几乎把自己凭生所知的阵法在心中过了一个遍,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这是什么法门。

按理他该将无故受牵连的仙人带出去好生安葬,但他们的尸身或许此时已沦为城尹布阵的棋子,宗崇定定神,掌心一旋,手上腾起一簇赤焰正要抛向这三具仙尸,却又转念一想,有些阵法似乎自阵法触动之时起,阵眼便与受阵之人连接在一起,若他贸然毁掉这三具与暮染有相同印记的仙尸,谁知会不会伤到此刻在家中蒙头大睡的暮染。

宗崇思筹再三只得无奈地熄灭掌中赤焰,四下无人,他再待在此处也是毫无意义。宗崇原路退回,想再去另一边的偏殿看看是否能探得什么消息,从画卷的暗室中出来,他重又跃上大殿中交错的房梁,先前灵魔侍从与官兵围攻他放出的灵持之处,此刻已被清扫干净。

宗崇来到天井旁的房梁上,发觉天井正中又放了一株与原来放在此处的小树大小相近的树。他又朝另一处偏殿的偏殿望去,此时偏殿殿门紧闭,门口里里外外聚集了许多官兵与灵魔,对方人多势众,又重新布下了他来时的天井中的阵法,看来今夜只能探查到此,凭他再硬闯也不见得会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当下,他也只有孤注一掷从天井中冲击而出。

若只是脱身,他自觉还不算难,难就难在他不想让对方察觉他的身份。好在从悬泉阁出来时便隐住了自己身上的仙气,此刻他伏在天井旁回廊的房梁上变幻成先前他放出的灵持的模样,紧接着他趁巡逻的官兵刚拐进中间大殿的空挡,用尽全力脚下一蹬朝天井上方冲了上去,天井中顿时生变,幽深的通道中的灯盏变成一个个喷火骷髅头朝他袭来,他一一将其打碎,刚冲到一半又忽觉两脚被硬生生往下拉,他低头一看,先前那株看似无害的小树此时已变成一个长着血盆大口,伸出无数墨绿触角的树怪,他双脚被几只触角死死缠住,动弹不得。

他勾唇一笑,“我还当是什么稀罕玩意,不过是只青树怪。”说罢他伸出两指,指间迅速地结出一道长长的赤焰长剑,长剑朝天井正中青树怪的血盆大口刺去,天井长长的通道内立时冲出一团烈焰,火光冲天,使得石堡的殿内与殿外陷入一片嘈杂混乱。

此时的宗崇早已隐入枫树林深处。

他没有看到,在他冲出天井之后,有一个身穿黑兜帽披风的身影正站在石堡最高的屋脊看着他,直到他跳入那片枫树林。

夜风扬起黑兜帽的衣角,黑兜帽望着消失在远处的身影,发出一阵森然地冷笑。

鼓打四更,小喵醒来见宗崇还未回来,便再也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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