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晚饭吃完,坊里已是灯火寂寥,远处几声犬吠起伏,容枢双手交叠笼着广袖亦步亦趋跟在暮染身后,“容枢,你还需修行多久才可白日里现身?”
“容枢愚笨,即便彻夜修炼,也还要约莫。。。。。。”容枢略微瞥了眼邻巷屋顶上伏着的两个黑影,“约莫还须月余才能白日里现身。”
暮染手中把玩着疾通令牌在前开路,銮铃索随着夜风不时向后飘摇,起起落落地撩拨着身后的人,“你日夜修炼,须服用些温养魂魄的灵药,过几日易世楼开大市我去给你买些灵药,今后你修行中若是有什么困惑,需人提点,尽管开口,不必拘谨,你前世能修成仙,此生必然仙缘未尽。”暮染总感觉这只鬼看她的眼神怪异,说为报恩,可那深邃的眸色中明明多含了几分情意。
花草修成的精魅不见得多么灵心慧性,却也不至于各个都只凭色相就媚俗滥情。
她是骊山圣母座下唯一的亲传女弟子,师门待她恩重如山,就算她失了内丹师父非但从未想过放弃,还费尽心力挽救她,特意赐给她銮铃索另劈修炼法门。
如今她要做的就是潜心修炼,悉心送物,悬泉阁刚开业还不至于太忙碌,她正好可以趁此时机修炼那册修炼秘法中的法门心诀,顺便再用赚到的福珠去易世楼多买些温养妖灵的灵药助她提升修为。
今日又吃了师父的闭门羹,她回来路上就在想,师父不肯将她失去内丹的因缘和合如实相告,大概也是担心她修为不济冒失地跑去寻仇会再次受伤。
既然师父明知夺走她内丹的仇家是谁,却没有贸然出手帮她夺回内丹,也就只有一种可能,恐怕连师父都对她的仇家有所忌惮。
如此一来,她也只有自己勤加修炼才有夺回内丹的希望。
二人一前一后进了门,身后的容枢插上门闩,径直朝灶房走去,“我出门前烧了热水,阁主奔波了一日,不如入浴驱驱乏。”
暮染越发觉得当初不顾羞耻收下这么个小弟十分明智,她在山上时,随身侍候的只有两只鲤鱼精,金鲤和银鲤,她们才刚开灵智,连子之琼浆,彼之砒霜的道理都不懂,每每给她泡茶除了放茶叶,还喜好放一些蚯蚓粉,她提醒她们多次,她们仍旧妄想让花儿体味鱼之乐。
茶可以自己泡,最难以容忍的是鱼儿们化成人形后睡在外室守夜,打出得呼噜比深山中的狗熊还吓人,闭上眼总觉黑灯瞎火的屋外睡着两只凶兽,暮染自觉无福消受也就只让金鲤和银鲤在院中做些洒扫的杂事。
这宅院许多玄妙之处,每日酉时,宅院里灯笼内的烛火自己便会点亮了,第二日旭日东升时又会自己熄灭。
暮染托着銮铃索上楼,她当初选了楼上做闺房也是嫌睡在前院的小喵打呼噜太吵,还有前院的灵鸽们一天到晚咕咕叫也着实吵人,后院的这栋三层楼,只有第二层东侧有间卧房,二层其余的地方皆被间奇特的练功房所占,练功房只有一扇小门,未设花窗,房内常年燃着绿莹莹的烛火,并摆着诸多凡尘界常见的兵器,四壁壁画皆是地狱里行刑时的可怖画面,暮染心想,想必宅子的前主酆都冥帝也是位好武之人才将练功房修的如此别致。
三层比下面两层要小一半,屋内设有香案,供着个无头神像,他们刚住进来时,小喵看这神像极不顺眼,非要一掌把这无头神像拍成灰,幸好暮染拦住了,据说失掉头颅的神像也会有神魂寄宿,况且能被酆都冥帝奉上神坛供奉的大神自然是大有来历的。
他们初来乍到,若因一时的无心之举得罪了某位神仙岂不是自找麻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三层这件屋子便被他们锁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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