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所有的罪证交予舒尔济,并嘱咐他一定要去钱庄查明银票的出处,随后我便一连病了好几日,梦里都是内心的罪恶感,喜儿托人找我好几次,我也不敢去见她,她和实子相互倾心,却被我所累,真真难以心安。
宁珂仿佛有心事一般,一直在躲避我,只是遣了青儿来照料我的病。我问青儿:“你有十分在意且害怕失去的人吗?”青儿有些讶异我居然主动同她讲话,呆滞了一会后回答我说:“有一个。”我皱眉道:“怎么可以只有一个?”青儿腼腆的说:“奴才心思少,只能装得下一个人。”我咕哝着说:“好吧,只能确定那个人不是我。”于是我们就没再讲话了,我躺在床上,看着她将整个房间都擦拭了一遍,手脚很干净利落,细致到位。本想再找话题说些什么,忽地觉着头痛得紧,便又沉沉睡去。青儿看着李芙珠略微痛苦的睡颜,喃喃自语:“所以说上天都是公平的,得到得越多,失去的越多。”我中意大管家,可是他却偏偏属意你,我能安然无恙的陪在他身边,你却要遭受众人的嫉妒和陷害,“真的很公平。”说罢,青儿端着一盆脏水离开了李芙珠的房间,轻掩上门。
直到舒尔济将事情都处理妥当,来探望我,告诉我一切都解决了,我才打起精神问他:“你一定要仔仔细细说与我听。”舒尔济说:“福晋请愿去寺庙斋戒一段日子,王爷才知晓此事,我将两种毒食和一份银票皆呈给王爷,福晋也着府中医师查明毒食分别,禀告王爷,银票是我拿到钱庄查册子,才发现是李嬷嬷拿碎银子换得的,再加上城西药坊的人证,李嬷嬷罪无可恕,已经处死了。”我问道:“何以城西药坊的人愿意作证?得罪了李家怕是日后生意难做吧?”舒尔济解释说:“城西药坊的人说是被李嬷嬷得罪过,咽不下那口气。”我松了口气,说道:“一报到头还一报,始知天网不曾疏。”舒尔济低眉轻唤:“小丫头,辛苦你了。”我嘟起嘴靠近他怀里说:“喜儿怎么办啊?”舒尔济捏了捏我的脸,笑言:“打起精神来,我陪你去见她。”我瑟缩了一下脑袋,只晃了两汪泪水,埋头哭起来。
远远的望见喜儿单薄的背影,我往舒尔济身边靠了靠说:“喜儿消瘦了好多。”舒尔济很自然的伸手将我揽进怀里说:“你也好不到哪里去。”我有些不自在的挣脱了他的手,朝喜儿走去。喜儿回头却笑颜如花,拉起我的手问候我近来怎样,我扯了扯嘴角回答她说:“我很好,就是很担心你。”我捕捉到喜儿眼里的一丝痛苦,但是一闪即逝,她朝舒尔济笑了笑说:“大管家,我与珠儿有私房话要说,可否借一步?”舒尔济颔首,对我说:“我去钱庄办点事,之后在红豆点心铺等你。”红豆点心铺的红豆酥是我最爱吃的,舒尔济真是了解我。
“他很宠爱你。”喜儿望着舒尔济离去的背影说。我咬着嘴唇没有说话,只是觉得内心罪恶感十足。
喜儿却牵起我的手笑着说:“走,我们去吃茶。”
她带我走进秀坊旁边的茶楼,订了一间靠窗的厢房,我小声问她:“为何你的手这么冰?”喜儿只笑不语,给我倒了一杯茶。我抿了口茶,发现是上好的菊花红茶,怎地喜儿今日如此大方,不仅订了最好的厢房吃茶,还喝的是顶好的茶水。喜儿终于拉下了脸,不再笑了,她说:“我本是阿哥身边的人,因为阿哥需要多方联络,故此将我安插到东街秀坊,原本这次任务完成我就可以功成身退,和实子回乡种田,我们计划好了一切,却没有料到……”我端着茶杯半晌没动,最后忍不住问:“实子……”“实子不是,实子是单单纯纯的实子,是世界上顶好的人,是我害了他。”喜儿的忏悔是轻轻的,喜儿的哭泣是安静的,喜儿的泪水是清澈的,喜儿的血却是鲜红的!我忽地站起身,任由椅子倒在地上,扶着喜儿问:“你怎么了?!你怎么吐血了?”喜儿似乎是不愿再多说,从怀里拿出实子亲手打制的铜簪子,面含笑容的闭上了眼睛。我张大嘴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胸口的郁结之气仿若一块铁重的石头压得我喘不过气,甚至两眼犯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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