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润做了一个极其冗长又极其无趣的梦。
在梦里,她像一个肥皂泡一样在空中漂浮,而在她视野的尽头,同样漂浮着的,还有一座金光万丈的楼阁。
她下意识地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于是她屏住呼吸,静静地等待。然而她的下意识出了点差错,时间不紧不慢地流逝,却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偌大的时空里,只有她和楼阁一起漂浮着,没有相互靠近,也没有分离得更远。
林润做题的时候喜欢单刀直入的问题,做梦的时候也喜欢直来直往的情节。能从这样乏味的梦中醒来,对林润而言,不得不说是一种畅快的解脱。
唯一让她在意的,是梦境的最后,有一个缥缈的声音从楼阁那里传来。
“……林……”似乎有什么人在呼喊她的名字。
她努力地回头,想寻找声音的来源,可一用力,她就醒了过来。那个诡异的声音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耳畔悠扬的蝉鸣和小饭桶狂躁的叫声。
也许是一早遇到七哥而过于紧张的缘故,她的头有些微沉,而午睡之后,这种感觉非但没有减轻,反而还隐隐加重了。
林润睁着眼睛,头顶是乳白色的天花板和栀子花形的吸顶灯。她对着这两样东西盯了半晌,直到客厅里的那只鸟儿叫得越来越不耐烦,她才爬起来去看它。
果然,是食槽空了的缘故。
“你不能再吃冰淇淋了,也不能一次吃太多地小米,会肚子痛的。”林润一边给龙逆的食槽里添小米,一边给它解释。这话着实多此一举,绿色虎皮小鹦鹉无暇听话,就算听了也一定不肯就范,此刻它应是饿极了,只顾埋头狂吃,看也不看她一眼。
林润看着它,接下来,她有些走神,她又开始忍不住地胡思乱想,
思绪仿佛从身体中抽离,刚才的梦再次侵入大脑,而最近围着她飘来荡去的那些模糊记忆又被再次唤醒,一切都恍惚而错乱地交织起来。
记忆常常有趣。
它们明明只发生过一次,可当人回头再品味时,却可以变幻出千滋百味。
比如有些记忆像茶包,泡得时间多了,味道会慢慢淡去;有些记忆像白酒,虽然被深深地埋藏起来,却会越来越醇厚;有些记忆像咖啡顶上的拉花,花纹美丽却扭曲;有些记忆像黑巧克力,吃在嘴里时又酸又苦又甜,但最终,还是会全部化在肚子里。
***
有的记忆像茶包,沸水浸顶之时香气四溢,可冲泡久了,人才会突然意识到,这丰厚之味原来也会随着时光慢慢淡去。
那是林润进初中的第一天。
“林润林润林润!我看到了赵择先!赵择先!”邓敏火箭一般冲进教室,四周顿时安静下来,又顿时萌起一片窃窃私语。
“赵择先?谁?”林润翻着新发的课本,好笑地看着一脸花痴的邓敏。
“赵择先啊!”邓敏的圆脸从洋溢着花痴过度到洋溢着震撼,“你连赵择先都不知道!不,你肯定知道!”
那个瞬间林润还认真地想了想,这个赵择先是不是刚当上美国总统或者刚得了诺贝尔奖。
不过很快林润就知道了缘由,因为在接下来的十分钟内,她被邓敏强行灌输了一大堆与赵择先有关的知识点——赵择先,男,本市人,她们未来的同班同学,生日在10月,目前身高一米五八,但在邓敏的期望中他一定会长到一米八五;喜欢钢琴、机器人和读书,家教严格,注重仪表,据说他从小学四年级开始就开始熨烫校服衬衣,至于为什么从四年级才开始,那是因为四年级之前的校服里没有衬衣;很受女生欢迎,原因包括幽默、谦和、大方,以及长得顺眼,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成绩好。
“啊啊啊我终于看到赵择先了!”最后邓敏用一句慷慨激昂的感叹句总结归纳全文。
林润之所以能听邓敏讲完这十分钟的废话,一半是因为邓敏的强迫,另一半是因为林润模模糊糊地想起,小学时的确听说过隔壁学校有一个叫赵某某的男生,很会念书,在市里的比赛上经常拿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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