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菊姨娘似乎很感兴趣,问的很细,包括我们藏酒的地方,我一一说了,当时并无怀疑。可是中毒事件发生之后,再回想当时秋菊姨娘的样子,就很可疑了。尤其是最近,她和慧心来往密切。”

“慧心?”辛明十分意外,怎么把这个佛门子弟牵扯进来了。

碧桃点点头,道:“我感觉慧心不是好人,每次和秋菊鬼鬼祟祟的嘀咕事情,总要把我们摒退。我暗中偷听过一次,听那女尼说什么只要一滴就能致人死命之类的话。”

辛明脸色阴沉的可怕,拳头捏的紧紧的,指节都有些发白了。从中毒事件发生起,他就有些怀疑秋菊。根据犯罪的规律,谁得利最大,谁的嫌疑就最大。这毒酒是冲着李落梅来的,而最恨李落梅的就是秋菊。秋菊也喝了一口毒酒,但她身体中几乎没有毒素。辛明很怀疑她事先服用的解药,这种欲盖弥彰的举动反倒加重了辛明的疑心。

“你先下去吧!别让秋菊看出破绽。”辛明疲惫的摆手让碧桃退下。

房间中,只剩下辛明一人的时候,忽然辛明疯了一般打砸房间中的物品。把一切能砸碎的物品都变成碎片之后,辛明瘫倒在椅子中,用一只手遮住面庞,肩膀耸动,抽泣起来。他在辽东一年多,经历无数血与火的考验,无数生死离别,数次绝境,都没有掉落一滴眼泪,可今天他却数次落泪。不管一个人多么伟大,心性多么坚强,亲人给他的伤害都是最大的。

辛明泪眼模糊中,似乎又见到了赵府中,第一次和秋菊相见的情形,那矜持的,略带羞涩的大眼睛,两颗年轻的心从试探,到相互吸引,再到生死与共。辛明是爱秋菊的,在他身边所有女人当中,他最爱的是李落梅和秋菊。他对李落梅的感情中更多是感激和敬佩,而对秋菊则是亲人般的相濡以沫。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秋菊会铤而走险。

在辛明看来,不过是一个孩子的问题,至于选择这种极端的方式么?简直不可理解。他不理解秋菊,秋菊也不能理解他。人与人之间的矛盾一大半都是因为不能相互理解。

辛明只难过了片刻功夫,就止住了悲伤,对一个男人来说任何情绪都是暂时的。辛明已经是一个真正的男人了,拿得起,放得下是一个男子汉的标配。

辛明走出书房让隆儿带领数十家丁,直奔后园,到了山顶庵中。辛明一脚蹬开院门,家丁们一拥而入,搜查各个房间。

辛明直奔正厅,只见厅中一灯如豆,慧心盘膝坐在一个蒲团上,手中转动念珠。

“奶奶的,你这恶毒心肠的女人,还在这里跟我装菩萨。”辛明怒骂道:“说,是谁指使你害我家人的?”

慧心脸上并无惧色,微微冷笑道:“辛明,快回你的辽东吧!继续留在京师,早晚死无葬身之地。”

“哼!你现在就要死无葬身之地了!”辛明冷笑着抓起她的脖领,将她提了起来。却见她嘴角渗出一缕鲜血,头慢慢垂了下去。

慧心服毒自尽了,只看她中毒的样子和海兰珠一样,就知道她脱不了干系。果然,片刻功夫,家丁在她卧室中搜出来一些毒药,正是毒死海兰珠那种。

辛明把伺候慧心的几名丫环女仆都抓过来,跪在他面前审问。这几个女人都哆嗦着,却说不出什么。

辛明冷笑,把一点毒药点在茶杯中,让一名女仆喝下去。这名女仆吓的大叫,“别杀我。”

一名丫环忍不住招供,“消息都是送到宫中的,我们也不知道给谁,不过,她刚刚写了一封信,还没来得及送去呢。”

辛明让家丁把信拿来,只看了两行,脸色就变得铁青,眼中如要喷出火来。这信居然是写给奉圣夫人的。辛明又惊又怒,他真小看了这女人,难怪历史上,她能成为著名反派,果然坏的可以啊!慧心本来是郑国泰的养女,对自己毁灭郑家十分怨恨,伺机报复。不知怎么和奉圣夫人勾结到了一起。

辛明转身吩咐隆儿和王诚即刻进宫。

这是辛明第二次深夜进宫了,守宫门的校尉刚说了一句“辛大人……”

就被辛明一声断喝:“滚开!”给打断了。守门的辽兵毫不客气的将这名校尉推到一边,佣促辛明直奔乾清宫,连通报都免了。那校尉看着辛明一身杀气的背影,暗暗心惊,难道今晚宫中要有大事发生?

到了乾清宫,辛明带着数十名辽兵闯入,在正殿中大喝:“客印月,你给我出来!”

好一会儿,朱由校和客印月才从寝殿出来,二人从睡梦中惊醒,匆匆出来,满脸惊惶,衣冠不整。

“老师,您深夜进宫见朕,又有何事啊?”朱由校心中有一丝不满,他当皇帝时间久了,脾气也大了,辛明在他的心中,不仅是老师,也是臣子。辛明屡次闯宫,这在任何朝代都是犯了大忌的。

“臣有冤屈!”辛明施礼,然后诉说了一遍今天家中中毒事件。然后让属下把慧心的丫头和写给奉圣夫人的信都呈上。

客氏噗嗵一声跪下,泣道:“皇帝,冤枉啊!奴家是妇道人家,居住在深宫当中,又与辛大人无仇无怨,怎会去辛大人府上下毒害人,这是有人在栽赃陷害奴家,皇帝明察啊!”

朱由检伸手扶起客氏,皱眉对辛明道:“娘怎会去你府上下毒害人,这太可笑了。这明显是有人栽赃陷害我娘,老师居然会相信这种话?”

辛明冷笑:“这人证物证俱在,件件都指向客氏,她只凭一张嘴就能洗脱罪名?”

辛明总把矛头对准客氏,这让朱由校很不高兴,他心中以为这些罪证说不定就是辛明伪造的,于是冷冷道:“这些证据,明天让诏狱和锦衣卫调查,既给老师一个公道,也还我娘一个清白。”

辛明冷笑起来,锦衣卫也能相信,他们不还得顺着皇帝和奉圣夫人的意思办案,最后的结果定然是不了了之,自己被坑了,还要忍气吞声,这就是大明朝的法律。

辛明忽然理解水浒传中武松为何如此残暴了,在一个颠倒黑白的世界中,只能以暴制暴,这时候的暴力有一定的正义性。那些抨击武松的现代人,应该想象一下,自己亲人被人害死,眼睁睁的看着犯罪者逍遥法外,却又求告无门的心情。

辛明慢慢摇头道:“我信不过那些人,他们心中没有正义黑白,只有钱和乌纱帽。”

朱由校有点不耐烦了,声音也渐渐高了起来,“老师不信任他们,那你自己深夜闯宫就很正义了?你眼中还有没有上下尊卑?有没有我这个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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