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话!若能活着,那个愿意死。”
燕淮眼珠一转,就知道文师爷的意思了,肥脸一抖,眼睫一跳。
“师爷的意思是,你有办法让本官安然无恙渡过此劫,快快说来。”
“大人莫急,你看这遍地公文……还是应当收整齐全得好,毕竟大人日后还要在这府内任职,甚至还要在更高的位置做一方封疆大吏呢……”
文师爷嘴角含笑。
“毕竟那镇天父子可不希望臣子怠慢懒政,置公文于不顾啊。”
燕淮幡然醒悟,被这一句话惊得是一身的冷汗,刹那时间上下一片汗湿浸透衣衫。
他再度咽了咽吐沫,瞳孔忽合忽散,喉结乱颤个不停,舌根如同灌了铅,许久后才僵硬的吐出一句话。
“你要我献城给镇天姜家,不,不不不,这乃是通敌叛国,是祸及九族的大罪啊,我绝不能,绝不能……”
话到后来已是低若蚊蝇,显然他也知道这是一个绝佳上好的计策,刹那动了心,内正举棋不定。
早就熟知燕淮性情的文师爷知道此时正是在干柴上添最后一把火的时候。
他嘿嘿一笑,一手按在燕淮颤抖不已的手掌上,宛若一下子握住了自家城主扑通乱颤的心。
“城主,识时务者方为俊杰,你我此时认清形势,跟对明主,还愁日后封官进爵无门吗……如今正值云东军破城的紧要关头,若你我此事献城投降,那可是帮助镇天王爷大振军威啊。”
“这可是大大的一记功名啊!来日镇天爷面南背北,登基坐殿之时,城主大人以如今献城撕开中土防线的丰功伟绩足可做一个开国功臣呐!”
“开国的功臣,最低那也是世袭罔替的二品国公……大人能忍一时之辱,换的,就是来日的千秋万代不朽传奇,史书上也定会留您一笔青史美名。”
“小的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文师爷凑近得几乎贴在了燕淮的耳朵上,语音充满循诱惑性。
“大周如今气数已尽,朝中腐朽,奸佞层出,以大人如此身份如此本事,怎能陪着大周一概完蛋垮台,莫不如……”
“嘿嘿,您看,届时您成了镇天爷座下的红人,何止一品国公,我看就连这中土十城总督那都是唾手而得……”
燕淮的一双小眼珠是越瞪越亮,一咬牙一跺脚,丹田一口下沉气,他猛地一拍桌案。
“好,这城,我燕淮献了!”
文师爷闻言心中一喜,下意识双挑大指,赞道。
“大人不愧为当世人杰!为人间大义,不顾自身小义,舍得一身名声投效明君,真是为国为民的好官啊!”
燕淮笑的肥肉滚成一团,令得皮笑肉不笑的文师爷直犯恶心。
“那是那是,本官何许人也,为了大周百姓,必要投靠明君!”
话音落地,他忽又眉头一挑,侧头问道。
“本官便是那二品国公,便是那中土十城总督?”
文师爷谄媚连连,“是是是,唾手而得。”
燕淮托着腮帮,仰天纵声大笑。
……
中土,稠云州关口以西不足百里的太鹿城。
城主府内。
已得到哨兵传信的城主裘怀婴急命召满城文武官入府会商。
同时有条不紊的派出三班飞马兵带着加急求救信,分别向就近的闾南城,雏营三卫,以及护卫京都的长肃营求救。
另一方派人迅速筹集干草狼粪准备烽火狼烟通报各方有敌情,以提前预警。
一系列安排可谓纹丝不差。
举止得当,镇定自若,稳如泰山,足可见这位时任一十七年太鹿城主都不得审吏司重命委任升迁的裘城主之心思百转,周密非常。
事态紧急,听闻传唤的满城文臣武将不敢有丝毫耽搁,纷纷赶入府内。
可正厅座无虚席后,却迟迟不见裘怀婴。
顿时人人自危,各自窃窃私语,惶惶然不可终日。
恰此时,只见裘怀婴一介文官之身,一袭五品城主正装,背负双手,神色端凝,举步迈过门槛,走入堂中。
其形容昂首挺胸,正气凛然。
厅中随之一静。
裘怀婴轻咳一声,走到正中书案前,举起其上惊堂木在桌案上重重一击,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厅中更是鸦雀无声。
他回目四览,只吐出了短短一句话,斩钉截铁,战意森森。
“我太鹿城,全城死战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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