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这正是臣之所想。而今曲晋西境军几乎倾巢而入云东,曲晋西南空虚,而我国兵甲已足,战士蓄势已久,若值此时挥兵背上,必定可破其西南而直逼太颖城。”

李霖吞咽了一口唾沫,尽管对方回答十分的诱人,可还是没有冲散他的理智。

“可你怎知曲晋不会抽调东境军抢护西境以防备我军,况且即便我军顺利攻至太颖城……”

李霖愁眉不展。

“有十万皇旗军镇守,太颖城固若金汤,我军寸步难行,背后又有筑难王朝窥探觊觎,又当如何?”

“别的事朕都可以顺着爱卿,可此事关系重大,一旦我天唐先动,那对已经动荡无比的天下局势来说完全就是火上浇油,会将局势搞得更加混乱。”

张奕治缓缓抬头。

“陛下思虑的,臣都已想到。可臣要做的,就是浑水摸鱼,动中取静。”

李霖手指在四国地图上来回游移不定,良久后才道。

“是朕才疏学浅,实在不知张卿这两句话的含义,既已先动,有何能静?或许此时曲晋正是浑水乱势不假,可天唐入得浑水,只怕就再难出来了吧……”

张奕治眼神停顿在曲晋与天唐的交界处,一指绵延千里的黄沙道边缘,口中全无停顿,娓娓道来。

“敌不动,我不动,而今敌已动,我再动,便是占据主动。”

将这一局云山雾绕的话说完,李霖却似有些明白,可有倏地想起了一些什么。

“可是前不久爱卿不是还与朕说,要沉得住气些,唯有得保一时之静,方能成大事么?”

张奕治略微将声音压低一些,沉沉的说出了一句话。

“臣所等待的时机,已经到了。此时若不改静为动,更待何时?”

“可……南方筑难王朝毕竟还是我们的心腹大患,若不解决,焉能引兵长驱直入敌国巢穴?”

李霖依然踌躇不定,平日里,他对这位经纬才学的张相绝对可以称得上是百依百顺。

可今日张奕治提到的这件事情,他早就蓄谋良久,却又踌躇良久,终究还是没有迈出第一步。

这,都是因为他害怕整个东方会因为他这一动而掀起一场更大的乱子。

东方三国,天唐,筑难,郑庭,足可谓互相牵制,便面看上去波澜不惊,实则一旦有一国先动,另外两国便不得不动,否则就很难保持其中暗暗存在的平衡。

或许郑庭只是一个效忠于大周的小国,盛产玉石文宝,不善军事,可一旦被拉入局中,也绝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触动的一方巨擘……

毕竟郑庭国存在于天下的念头甚至比大周还要久远,能够如此经久不衰,其后必定有其道理所在。

而筑难王朝则更是必须要提及,这些年来,天唐的南方最边境几乎从未太平过。

虽然被张奕治所改国治而渐转富饶,可依然难长治久安。

缕缕有来自筑难的马贼强盗进犯天唐边境,屡禁不改,无恶不作。

即便是张奕治大力休整边防,也还是对这些无孔不入的贼人感到些许无奈。

而这位心有沟壑的首席大相还知道,这些小小贼人不过是筑难那边投石问路的一枚石子罢了,接下来,谁知道还会有什么样的小动作。

表面上,天唐与筑难同为大周的附属国,筑难年年进贡的车队还要借道天唐,可这背后的千丝万缕,就不言而喻了。

更何况,还有最重要的一节,那筑难王朝与野心勃勃的南周国之间,可就只隔了一道波澜壮阔的分周江啊。

如此情况下,他天唐若是先动一步,谁知后果会是如何,起码在唐皇李霖看来,那绝对是不堪设想的……

可一看到张奕治果断自信的神情,他的心中却没来由的升起了些许怪异的感觉。

难道他,当真有万全之策?

如果真是,那动兵夺曲晋的疆土,似乎也并无不可……

既百利而无害,何乐而不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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