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叶司丞在花娘子走时不让阻拦,给出的理由也同样“耐人寻味”。
当时四人碍于心念作祟,对花娘子起初就有深厚的敌意,根本未加多思,事后想起来,花娘子行色匆匆,脸上还带着掩饰也掩饰不住的焦急。
对叶司丞的冷眼相待也同样能忍就忍。
这只能说明她有急事在身,再一结合前者所分析的周患与花娘子的不明关系,以及周患重伤未愈的此间重重……
事实如何也就随之浮出了水面。
花娘子是赶着在送信之后回去照顾重伤的周患,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从花娘子的表现以及叶司丞给出的理由中只能得出这样的结论。
军旅中人,多年奋战,又善带兵,所有人均不是模棱两端举棋不定的人,既然有此结论,便是当机立断,选择着重与眼前大战,再不被其他事宜所扰。
一行人,两辆马车,看来平朴非常,穿行于大雪中,全无出彩别异之处。
但若是有外人知道马车中众人的身份,无不得惊为天人。
声势收敛到最低的两辆马车,一路留辙而行,低调以及的自野望城外密林回到沧北军营大帐内。
小皇帝当即以和玉珠天子戒亮明身份,在叶司丞与管随卿的拥护之下,以黑石玉令发动三十万大军集合一处。
军令如山倒,绝不容半分迟疑。
纵使大雪飘飞漫天,军中人也不敢有任何的怠慢。
短短半刻钟,硕大的军中校场空地广场与各营空地间便密密麻麻整整齐齐的站满了人。
其军阵一路整齐排到辕门外,声势极其浩大,单单只是遥遥一看都觉心神振奋,更别提立于万军之巅的小皇帝。
他低眉顾盼一遍四周,便觉口干舌燥,连着吞了好几口唾沫也无法抑制住胸腹内澎湃的心潮。
他清了清嗓子,头戴的十二珠帘冠随之轻轻颤抖,一身大黄九龙袍披在身上尽显皇家风范,眉宇间天生而带的帝王之相与俊气引得大雪中三十万大军齐齐望向校场正中。
一眼都望不到边际的军阵,一眼都望不到边际的大雪,一切的一切交融在一起,雄姿英发,荡气回肠。
这方人间,在灼热滚烫的战意升腾中汇成一幅波澜壮阔的伟岸画卷。
三十万大军是一个什么概念,或许直观看去根本无法感受到,但几千人都足以铺满一座山头,三十万军同时布阵的景象堪称人间奇观。
面对如此阵容,能够不心惊胆战就已经十分不易,可年纪尚小的小皇帝却根本没有半点失态,因为今时今日的此时此刻,与镇天王的大决之战就在眼前。
这个机会,这个时刻,他已经等得太久太久。
登基短短四年以来,他在那个几乎掌控了大周半壁江山军力的皇叔公与朝中日益做大根本没把他放在眼中的奸臣的淫威之下,苦苦支撑。
他,身为当朝天子,身为拥有着五个附属国的天下最强国大周的皇帝,却要战战兢兢,苟延残喘,在深宫暗影中扮演着最为低劣卑微的角色。
这其间究竟吃了多少苦楚,即便是一直携手辅佐走来的叶司丞也是难以说清道明的。
无数次哭泣,无数次孤独,无数次无力,只在期盼着一个能够翻身的机会。
他坚信,自己是天下之主,自己就是大周江山的统帅,自己就是权威的极致巅峰,不应该被那群狼子野心的小人踩在脚下!
自己总有一日,要十倍百倍的将自己身上受到的痛苦全部还回去!总有一日,要夺回自己理应拥有的一切!
我姜孤沉,就是天命!
我姜孤沉,就是大周末代混乱朝局的整顿者,也一定是新秩序的缔造者!
镇天王,不过是我稳立大周权位最巅峰的第一步!
朕,要挺起腰板,令你姜昀百死千死,永生永世不能翻身!
多年的耻辱,激愤,不甘,苦楚,辛酸,在三十万军的最顶峰疯狂的爆发了出来,宣泄了出来。
将黑石玉令高举过头,墨北大字横天而现。
毫无半点内气作辅的声音,以一种几乎声嘶力竭的音调,破空而出,响彻在沧北军阵之中。
“沧北军!随朕杀入野望!取下姜昀狗贼的性命!”
或许人力终究不足,身在末端的军卒并无法听到高台上的动静,但也依然能够被小皇帝地情绪所染,纷纷挺起了手中兵刃。
“杀入野望!”
“杀入野望!”
“杀入野望!”
三声洪钟般的长鸣炸响在北国的大雪天中。
杀意逼人,战意滔天!
其声如鸣长生天阙,如震地府九霄。
小皇帝顺势在管叶与众将官的簇拥之下,走下高台,披上战甲,持上长剑,踏马而立,尚且年幼却依然硬挺的身子竖的笔直。
他回顾齐刷刷抬起兵刃,傲然站立的万甲雄姿,稚嫩的脸蛋上写满了狂放傲意。
朕,是他们的主子,是天下间所有百姓军卒的主子!
他们,都得听从朕的号令行事!
他一把抽出腰间挎着的长剑,高高举起,微微前倾,正欲再次开口,忽听一马自远处辕门外匆匆疾行,飞奔而入,直冲入军阵正中。
本应有军卒出言呵斥阻拦,但却见那人的掌中持着一封红纹金封的信笺,封面正中上面还有荆襄七郡总领将邓观棋的丹红印章,高高举起。
正欲阻拦的甲士见此形容,便全无动作。
红纸金封,依大周制,乃是军报中最为顶尖的加急密报,军中副帅都是无权拦阻的,持件人有权直接面见军中主帅,且密报仅有主帅一人才可拆。
一场即将一触即发的大战,却因这一份自荆襄传来的加急密报而生生停滞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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