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知劝阻无用,众人只得多加紧些力气,以图早日完工。
实际上,这也正是赵勉激励下属拉拢人心的一种手段,为上者克己为先,而后令人,方能威信其下,驭人如臂使指。
这已经是叶止出手挑衅探雪的第三日,也是扫雪客寿宴后的第五日。
虽然探雪距此路途还远,但以扫雪客的速度,这天下间没有任何一种坐骑可以比得上,即便是马王红渊,若是与扫雪客全力相争,只怕也得落了下风。
不用推算,更不用多疑,他知道扫雪客今日八成会抵达寒汕州。
虽然,他并不希望扫雪客来。
原因只有一个,自己主公的实力几何他再清楚不过……
出于某些原因,主公体内本就有多年淤积的重伤并未痊愈,虽踏入天之道,但实际上实力很难完全发挥出来。
再加之大佛金鹏即将魂飞,实力更会大打折扣。
若再论及不久前的探雪城头一剑压七子的全力施为,用力过猛。
看似风光无限,人间天仙,但实际上那一剑雪意长催付出的代价十分恐怖,所受内伤甚至要比铩羽败逃的王彦淳和关老邪还要重。
将所有一切累积在一起的扫雪客,如果来到寒汕,接下叶止的挑衅……
其后果赵勉不敢深思,即便是他,也觉得扫雪客一定会败。
因此,他非常不希望主公出探雪,哪怕他与左沂受了这般耻辱。
但主公一定会来,因为他的主公,叫扫雪客,叫天下第一,叫探雪城主,叫,赵疏离。
念及此处,赵勉的脸色就更加难看,愁眉不展,面如金纸,心念牵动体内重伤,猛地咳出一口血来。
随侍在侧的一名身着便装的探雪甲士急急忙忙地过来一方手帕。
赵勉手掌微颤的接了过来,擦了擦嘴角残存的血迹,猛一抬头,雪白之色迅入眼帘,身前如临惊鸿影。
那一袭披肩的四凤端瑞大氅,那一缕束发的雪白长绫,如此清晰,如此真实,又如此……近在咫尺。
赵勉一捏脸上的肥肉,匆忙上前急欲行礼,却被扫雪客一把按住,低低道。
“人多眼杂,入内再多叙话,你重症在身,这些虚礼就免了吧。”
赵勉这才醒悟,他们此时正站在大街之上,行人匆匆,若被太多人知道扫雪客在此,而自己乃是扫雪客的人,日后做事就会多了许多的麻烦。
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正是此理。
顾盼一看,令他感到惊奇的是,川流不息的人群竟无一人看向这边。
就好像早就司空见惯了身着扫雪客形容的人沽名钓誉,道貌岸然似的,本尊在此,却极少有人更多关注,均是看了一眼便漠然的侧转过头。
由于知道前几日水渝庄突临大祸,少数行人还会因为害怕受到牵连,选择敬而远之,连看都并未多看一眼就大步离开此间范围。
故而扫雪客被赵勉迎入重建中的水渝庄时,除却远处酒楼临窗依栏远观的一双眼睛外,根本无人注意。
见扫雪客已至寒汕,那双暗暗观察的眼睛的主人,唤来小二交了酒钱,便无声无息的离开了酒楼。
与扫雪客随行而来的老人在走入茶庄的前一刻,猛地回眼望了望酒楼所在方向,暗暗冷笑一声。
“小人行径。”
扫雪客听到声音,侧目一看,露出一个询问的眼神。
“老仙儿,此战若败……”
老人摆了摆手,直直的看向他。
“这世间之争,无论江山城土之争,还是高堂权欲之斗,亦或是兵戎刀剑相向,若是正道,自古而来,哪个不是久历沧桑方得道。”
“叶止想耍这种手段,趁人之危,谋取天下第一之位,终会遭江湖所不齿,遭世人所唾弃。江湖人,有几个是瞎子?”
“他越想将你踩入尘泥,却越会将你推上神坛。”
老人的眼睛很亮,露出一口黄牙,嘿嘿一笑。
“此战会输,会败,会死,又当如何?”
扫雪客淡淡一笑,“无妨。江湖人,无惧江湖。”
老人缓缓闭上嘴,似是自言自语的用只有他一个人方能听清的声音说着。
“若你不是这般固执,该有多好……若你们不都是这般固执,该有多好……”
……
上璧州某处荒废的破旧小屋内。
周患只觉一道刺目的阳光照在脸上,精神猛地自朦胧中苏醒。
身上依然苦不堪言,施展不出半点气力,身体无法动弹分毫。
但心底坚持的某种力量催促着他破开无边的黑暗梦境,看清现实。
充血般通红的双眸中翻腾着紧张的焦急,他不住地活动起僵硬的舌根,吞吐着气息,眼睛更是疯狂地偏转向床侧发呆出身的花娘子。
花娘子似是终于注意到他的疯狂举动,自一侧的桌台上拿起一碗熬好的药汤,二话不说就给周患强行灌了下去。
一碗药汤入腹,周患发硬的舌头这才能含糊地吐出字来,一字一顿道。
“我,求你,一件事。”
本就耳力极聪的花娘子也都要凑近到周患的口齿边才能勉强听清楚所说的话,有些不耐的道。
“等你伤好些再说吧。”
“不,不……”周患忽的剧烈颤抖了起来,似乎是想要坐起身来,可却根本无力挪动,这才导致了身体的颤抖。
“你到底要做什么?”花娘子被周患的样子所惊,纤纤玉手探上周患的额头。
“高热还未退,你快歇歇,少说话,如今已是第三日,若是高烧再不退,你恐有性命之忧。”
“我……求你……”
见周患第一次露出的无力虚软的模样,花娘子心中最柔软的东西似乎被触碰到了一下,心生不忍,抿了抿嘴唇这才道。
“你说吧,是什么事,若我能帮,必定帮你。”
“消息……传给……叶,叶,叶司丞。”
藏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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