厢房的回廊上,几个小千户到点不睡觉,正勾肩搭背地往大门外张望。只因为门外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这人身穿白色锦袍,腰系灰蓝色丝绦,眉眼明俊,气质端雅。绣衣司上下都是习武之人,四处都透着一股子侠气和杀气,忽然有这么一位年轻公子往门口这么一站,顿时吸引了无数吃瓜群众好奇的目光。众人发挥了查案办案的优良特质,将他从头到脚八卦了个遍。

“这个人是谁?好俊雅啊。”

“不知,不过一看就是有钱有势之人!”

“比书生灵动,比武人安静,猜不出是干嘛的。”

“看那站姿,这是经常出入朝堂才有的端正!”

“瞧那仪态,必然是世家公子才有的风度!”

“对对对,还有腰间那块玉牌……咿,好像是个顾字?”

谢惊鸿踏出大门,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声一句不漏钻入耳朵。他凉飕飕地扫了一眼,众人立即一溜烟地散了。

顾兰亭与李千重同为正三品的官员,本不用在门外等候,但是顾家向来恪守礼仪,不肯有丝毫差池,因此就算等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也没有任何情绪。可是当谢惊鸿走下石阶时,那迎面而来的冷意,还是让他微微蹙了一下眉尖。

不过顾兰亭目不斜视的功夫已是出神入化,是以谢惊鸿那冰渣子一般的眼神并未进入他的视线。

李承乐上来替他牵了马:“师父方才在忙,让信阳君久等了,请见谅。”

“无妨。”顾兰亭将缰绳交给李承乐,目光瞥向一队整衣佩剑催马而出的小千户。

他们身上均负了甲胄。

他在来的路上便已听说公主府失火的事,但公主府的事情还用不着绣衣司插手绣衣司只负责约束风纪不负维护治安。

所以,公主府的事情和绣衣司相关。

顾兰亭多看了一眼堂前的兵器架,然后才若无其事地跟着李承乐进了内堂。

李千重在案几上摆了一壶茶一个杯子,看着年轻人抬步入内,这才起身,拱手道:“信阳君到访,有失远迎,请见谅。”

顾兰亭亦拱手见礼:“晚辈见过指挥史大人。”

两人双双落座,李千重开门见山:“深夜登门造访,信阳君遇到了难事吧?”

他这话问得光明磊落又不卑不亢,仿佛在告诉顾兰亭:早就猜到你有求于我,而我也有这个能力,但是我不一定会帮。

顾兰亭微微一笑,缓缓道:“晚辈有一位家人今夜在长熙街走失。这事本不该来叨扰李大人,但这位家人曾两次被李总旗所救,晚辈担忧李总旗是否再次卷入其中,这才特意过来看一看。”

一段话轻松破解了李千重那油盐不进的厚重盔甲。

七岁入宫侍读,在翰林院呆了十二年,顾兰亭早已深谙巧舌如簧之术,对于如何三言两语降服敌人驾轻就熟。

他不说宜阳公主抓了人,也不说公主府失了火,把一切与顾府相关的东西抛开,只轻描淡写提出最关键的人物:李承欢可能也在公主府。

这本来是个疑问,然而这个疑问在刚刚进门那一刻便成为了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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