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施把脸埋在他的怀中,不知为什么,跟夫差做了十七年的夫妻了,她还是如最初一样,会害羞,会期待,也会兴奋和从不厌倦。
这是一种很罪恶的感觉,对于西施来说。
第二天,西施起来的时候,夫差还象一个孩子似的,睡在她的旁边打着鼾。西施侧过头,手指轻轻的划过他的眉眼,再停在他的下巴去。
这时,她忽然想起了那个竹片的内容,手下的动作不由一顿。一时之间,她觉得心痛如绞!
她用手抵着胸,紧紧的皱着眉头。正在这时,夫差睁开了眼睛,他傻呼呼的看着西施好一会,才猛的坐了起来,把她一边搂到怀里,一边轻轻的按搓她胸口。
他做这些动作的时候,还是魂不守舍的看着西施,看着看着,动作就会停止,目光中就会露出痴迷不已的表情来。
西施轻轻的闭着眼睛,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好了一些了。这才睁大眼睛,对上了夫差那意乱神迷的双眼。
“又傻了?”西施软软的埋怨道,一边用小手蒙住他的眼睛。夫差傻傻的一笑,喃喃的说道:“夷光,我直到现在,才知道你什么时候是最美的?”
西施侧着头看着他,夫差把她的小手放在嘴边,细细的吻了起来,一边吻一边说道:“你捧着心叫痛的样子,就是神人,也会为之痴迷。”
西施却不喜欢听他说这些,她别过头去,哼了一声。看到她轻嗔薄怒的样子,夫差又是和身一抱,得意的把她往身上一放,把头埋入她的玉颈中。轻轻的说道:“可是不舒服了?为什么会忽然胸口痛了起来?我叫太医来看看吧。“
西施温柔的说道:“没事的,刚才岔了一口气。”夫差轻轻的嗯了一声,又把她压到了床上。
“妹妹?”郑旦的声音从院落外面传来,不一会,她就拉开了珠帘,进入了这玉石堆成的房间。
眉目间的怨色,隐隐一现又消。郑旦看了看四周,然后才说道:“妹妹,范大夫来信了,你知道吗?”
西施的身子一颤,郑旦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脸上,看到她这个表情,嘴角向上掠起。又轻轻的说道:“妹妹没有收到?”
西施摇了摇头,还是没有看她。五年前,范大夫的传信中,就要求她把所有的信息,都不能再透露给郑旦听了。西施虽然不明白原因,却也一直照办着。
郑旦啧啧了两声,说道:“看来,范大夫已经把妹子给忘记了。当时他送你来吴国的时候,可是大哭了一场。我从来没有看到过,像他那样的男人,也会这么伤心的哭泣。当时我还以为,他一定深爱着你呢。”
说到这里,她在蹋上跪坐下来,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边轻轻的说道:“不过,男人嘛,哪里会有什么爱情?天下美女如云,你又不在他的身边,又不是干净身子。他哪里会一直记挂着你。再说,二十年过去了,你也老了!”
满意的看着西施低下了头,郑旦伸过手,把对面的玉杯也给倒上。才说道:“别傻站在那里,来喝茶啊。这世上的男人,没有一个可信的。王现在对你好吧?可是,听说今天范大夫又进了一批美人来了,说不定,从今天起,他也不会记得你了!毕竟,你也是三十多岁的老女人了。”
是这样吗?西施愕愕的抬起头,仰望着天空。想道:这样最好了,那么,我就不用犹豫痛苦了。
想到这里,她的手,又不由自主的捧着胸口,一脸悲伤。郑旦正在喝茶的手一停,呆呆的看了她半天。只觉得面前的人,实是美到了极致。纵自己一再强调她已经三十好几,却依然不得不承认,她的美,已超越的年龄,时间。
郑旦半天没有回过神来。直到西施她舒展了眉头,抚胸的手放下。才先是恼怒的把头别了过去,马上又露出一个笑容来说道:“妹妹身子可是不适?”
西施摇了摇头,轻轻的说道:“不知怎地,昨天也这样痛了一次。”郑旦叫道:“啊?那妹妹可有叫大夫?”西施摇了摇头。郑旦温柔的说道:“还是叫大夫的好,可千万别落个什么毛病,可就不好侍奉王了。”
西施没有回头,她明如秋水长空的眼睛,正睁着外面的青山隐隐处。她总是这个样子!郑旦恨恨的想道:她每次都是这个样子,似乎根本就什么也不在乎。
入夜了,正宫里灯火辉煌,响起了一阵笙歌之声,隐隐可以闻到飘香的酒香和脂粉香,还有笑声传来。
西施静静的坐在院落了,今天晚上,是十六,也是一个月圆之夜。看来,夫差还真是被那些越国新送来的美人给迷上了。想到这里,西施的心又是一痛,转眼她又暗恨自己:你这是怎么了?你可不要忘记了,你真正喜欢的人,是范蠡范大夫!
正在这时,忽然左侧园林里,响起了一声轻微的“卟吱”声。这响声在吴王宫中经常发生的,因为无数的人会趁着月色,来偷看西施和郑旦这两位艳冠天下的美人。夫差早就知道这件事,可是他一点也不介意,每次听到都是哈哈一笑,还曾经交待过,用箭吓跑他们就够了,无须伤人。
因此,西施听到这声音,也没有回头,直到她感觉到不对劲,猛然转头,才看到大树下面,一个高大的熟悉的身影正在冲着自己微笑。
西施看了看四周,见四下没人,忙按捺往自己突然加速的心跳和欢喜,向那人影跑了过去。这一跑,地面上马上传来一阵阵“铮铮嗒嗒”的声音,她才记起,这可是夫差专门为她建的“响屐廊”附近。当下,她脱下屐鞋,光着脚扑向那个人影。
她纵身一投,与那人紧紧的拥抱在一起。这时,耳边传来温柔沙哑的声音:“夷光,来,我们到一处安静的所在说话去。“
说罢,他搂紧了她,熟悉的在吴宫中转来转去,不一会,来到了一个树林丛中,才把她放下。
他细细的看了西施几眼,又跪了下来,撒下身上的衣袍,把她秀美的小脚给包了起来。西施低着头,看着他跪在自己面前,虔诚而温柔的样子,不由都痴了。
包好之后,范蠡抬起头来,正对上她的目光,不由紧紧的把她搂在怀中,亲吻起来。吻了一会,他才轻轻的说道:“夷光,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搜到了几个美人献给夫差。你以后的日子,可以清净一点了。“
西施低下头,轻轻的“嗯”了一声,范蠡又说道:“你入吴也有十七年了吧?夷光,你安心的再呆一会,我们马上就可以在一起了。”说到这里,他猛的站了起来。伟岸高大的身影,像一棵大树,完全的挡住了月光。
西施痴痴的抬起头看着他,那副与后羿十分相似的面容,还是那么的俊美。不管是隔了几千年几万年,她的心上人永远是顶天立地的英雄!
想到这里,她的心又是一阵愧疚。
范蠡蹲跪下来,静静的看着她,眼光中深情无限。他把西施的小手,拉到自己的胸口,温柔的说道:“夷光,这里的心,永世只为你而跳动!可是,我最痛苦的是,我不但保护不了我的心上人,还要把她送到仇敌的怀里。”
说到这里,他眼眶一红,目光却变得沉静明亮无比!“不过,快了,马上就快了!夷光,这一次,就是死,我也要与你在一起!这些年,你不知道我是怎么熬过来的。我一想到你躺在那个匹夫的怀里,我就恨不得食之肉剥其骨!”
他站了起来,看着天上的月亮,缓缓的说道:“用不了多久,我范蠡的名字,就会成为一个传奇,到时,我与你,定可以重返天庭!这一次,我们可以永世永世的在一起了。”
西施站了起来,依在他的怀中,轻轻的温柔的说道:“嗯,记得你的话,我等着你来把我带走。”
范蠡把她紧紧的搂在怀中,低下头,正欲亲吻,忽然,黑暗中,一物而他飞来。
范蠡伸手一抄,把那竹片拿来看了一下,脸色一变,咬牙说道:“夫差那个匹夫,居然刚纳了美人,又来找你了!”说到这里,他一脸的伤心:“夷光,你,不会背弃我吧?”
西施连连摇头,她的表情,因为背着光,便看不清切。范蠡还想追问,这时,又传来几声夜袅的叫声。他咬了咬牙,把西施抱了起来,就向来路跑去。跑了一会,来到了西施所在的院落旁边,他把西施放下,轻轻的说道:“去吧!记得我们的约定!”直看到西施认真的点了点头,他才放心的离开。
一直看到他的身影,在树林里闪了几闪,便不见踪影。西施才扯掉脚上的布,向院子走去。她一踏入“响屐廊”,光脚就轻盈的在上面跳动起来。这一跳动,一阵悦耳的音乐声便从脚下响起,传开。
才跳了一会,不远处就传来了夫差的大笑声:”夷光?你可真是淘气!居然光着脚跳“响屐舞”,害得孤听了半天才听到,找得好生辛苦啊!”
伴随着笑声的,是夫差高大的身影,他远远的看到西施的身影,便甩开下人,急急的冲她跑来。冲到面前一把把她抱住,点了点她的鼻子,笑道:“可真是太淘气了,鞋子脱哪里去了?”
西施轻软魅惑的声音轻轻的响起:“在院子里呢!”夫差一阵大笑,抱着她就向院子走去。
一边走,西施一边看着她。感觉到她的目光,夫差问道:“怎么啦?”
西施轻轻的说道:“我听说,越国又送了很多美人给大王?”
夫差得意的一笑,在她的额头轻轻的一吻,说道:“原来,小夷光心里不舒服了,才悄悄的跑掉,想吓孤是不是?”见西施红着脸别过头不理自己,夫差宛如孩子般开心的笑道:“那些美人,孤一个也不要了,全部赏人了!”
对上西施惊讶的眼神,他献宝一样的说道:“夷光,孤只要你一个就可以了。孤待你这么好,你有没有感动啊?要不要跳一支响屐舞给孤看?”
见西施把头埋入自己怀中,夫差开心的说道:“夷光,明天我们去春xiao宫玩青龙舟,你为我表演歌舞!”他强行把西施的小脸扳着对着自己,然后眨了眨眼,小小声说道:“就我们两人,好不好?”
西施看着他孩子气的表情,再也忍不住格格一笑,伸手搂住了他的颈子。在抱脸埋入他的颈中的那一刻,不知为什么,她却只想哭泣。
春xiao宫是夫差特意为西施打造的,是一个巨大的湖一般的水池。因为西施时不时的思念故土,所以夫差建了一个这样的地方以她可以自在的玩水,一解思乡之苦。
紧紧的抱着夫差的颈子,西施命令自己不能流泪,绝对不能流泪。当她在为他跳着响屐舞,第二天与他一起划着青龙舟的时候。她还在告诉自己要冷静,要无视这个人对自己的好,因为,他不是自己要等的人!
也许是因为强烈的情感冲突,也许是玩得太累,当天晚上,西施的心痛又发作了,这次的发作更强更猛,让西施都昏厥过去了。急得夫差暴跳如雷,连忙召见太医。
当西施醒来的时候,却惊讶的发现自己躲在夫差的怀中,而他,却脸色铁青,肌肉僵硬。在前面的地板上,跪伏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郑旦姐?”西施的叫声,把夫差的注意力拉了回来,他转向西施,马上一脸的喜悦,似乎刚才铁青的脸,只是她的错觉。
温柔的在她的唇上轻轻一吻,夫差抬起头来,冷冷的说道:“郑旦,你与夷光,本是同村之人,又共侍孤多年,为何下得如此毒手?你的心,可真是黑啊!”
西施愕然不解的听着,她眨动着大眼,对夫差的话,有些不明白:下毒手?什么毒手?
这时,郑旦抬起了头,只见她头发凌乱,化得完美的妆容也给泪水哭花了,那平素美艳的外表,此刻只剩下狼狈。而她的手,更是被绳索紧紧的反绑着。
这时,在对上她的目光的刹那,西施被那眼中的怨毒吓了一跳。她轻轻的惊叫一声。郑旦怨恨的盯着她,那表情,似乎恨不得把吃她的肉,剥她的骨。
西施虽然一直知道她对自己不怎么友好,却也没有想到,她的恨意,竟是这么的深。
郑旦恨恨的盯着西施,忽然大声叫道:“大王,郑旦到底哪一点比不上夷光?在村子时,我就样样比她强!现在也是,我唱歌跳舞,弹琴挥剑,哪一样不胜于她?就算我的外表,比她弱一点,可我的身材也比她好!”说到这里,她挺起自己丰满之极的胸部,轻蔑的冲着瘦小的西施看了一眼,说道:“为什么,你却喜欢她不喜欢我?”
夫差冷冷的声音从头顶响起:“郑旦,你想太多了,孤身为大王,哪里还少得了美人?”他低下头,轻轻的***着西施的头发,温柔的说道:“可是她却不同,她不只有着世上无双的外表,她还是我唯一会心痛,会见不到就寝食不安的女人。她是我的女人!”
说到这里,他温柔的看着西施,念了起来:“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輾轉反側。”
念到这里,他停了停,缓缓的说道:“孤一日没见夷光,便会思念不已。郑旦,孤心疼夷光至此,你居然敢害她!敢给她下毒,让她患上心痛之疾!孤真恨不得食你之心,剥你之骨!”
说到这时,他脸色一变,由刚才的温柔深情的情人,一下子变成了一个可怕的君主,那森森的目光,还有那阴沉的脸,似乎马上,就要挥手把郑旦砍成肉片。
郑旦却浑然没有感觉到他的可怕,她失神的瘫倒在地,喃喃的念着:“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輾轉反側。”
念了一会,她哈哈大笑起来。越笑越大声,直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这时,夫差手一挥,几个侍卫走了上来,把她一提,就准备拉出去。郑旦像忽然惊醒了一般,大声叫道:“且慢!大王,你可知道,你千方百计维护的这个贱人,她的真面目?”
对上夫差愕然的表情,还有西施惨白的脸,郑旦大笑道:“大王,你可知道,你的心上人,这些年里,一直跟越国大夫范蠡有联系?她一直在帮助越国人迷惑于你,让你荒于国事?”
西施只觉得夫差的身子忽然一僵!在那瞬间,这个温暖至极的怀抱,变得阴冷起来。
然后,她感觉到了他的颤抖!是的,这个誓要把天下诸侯踩于脚下的人,此刻正全身颤抖着,似乎只要轻轻的再加一点力,他就会倒在地上。
西施不敢抬头,她的心,在这一刻也沉到了谷底。尽管她一直认为,早晚会有这一天的,可是,为什么她的心会这样的疼?甚至,和当年知道后羿背叛她时的痛,相差无几?
她紧紧的按着胸口,脸色在那一瞬间,就得惨白。这时,夫差忽然站了起来,他站得如此突然,西施一个不稳,从他怀中摔了下来,跌倒在了地上。
他却看也没看她一眼,只是紧紧的盯着郑旦,过了一会,他仰头大笑起来:“好你个郑旦,倒真是会胡言乱语!西施与孤情深意重,岂会做这种事?可真是荒唐之极!”
他说这话时,西施看到他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不停的颤抖着。这个动作,是她熟悉的,他是在害怕!是的,是非常害怕!
正在这时,外面响起了急凑紧张的脚步声,听到那声音,夫差猛的站了起来,转头看向来处,“大王,大王,不好了!越国带精锐来犯,已到国门!”
夫差脸色铁青,他大步走了出去,喝道:“慌什么,调兵,抗战!”
那个报讯的将领伏在地上,大声痛哭道:“大王,吴之精锐,已随太子远赴黄池之会!城中只有老弱啊!”
夫差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他倒退几步,才哑然道:“是的,孤之精锐,已尽赴黄池,余皆老弱了!”
正在这时,宫里响起了一阵兵器交鸣声,夫差喝道:“怎么回事?怎么从内宫传来交战声?”
郑旦的笑声传来:“因为,你的心上人,已经把吴宫地道的图纸,给了越军了!范蠡的兵马,已经进来了!”
她刚笑完,就看到夫差双目通红的向自己大步走来。郑旦被那冲天的杀气,吓得不停的退后。
夫差走到她面前,在她恐惧绝望的眼神中,猛的拔剑,向前一刺,深深的刺入了郑旦的胸口中。郑旦怔怔的看着自己胸口的长剑,吐了一口气,倒在了地上。夫差把剑一抽,一股鲜血一喷而出,喷了他的一脸一身。
这时,外面的交战声和兵器声不绝于耳,几个侍卫冲上来,急急的叫道:“大王,速速离开才是!”
夫差却没有理他们,而是提着血淋淋的剑,一步一步的向西施走去。西施还坐在地上,手按着胸口,正低着头哭泣着,泪水流了一地。
夫差大步走到她面前,把她的头发向后一拉,看着这张曾让自己朝思暮想的绝美的脸,哑然说道:“十七年的夫妻恩爱,都是假的?”泪水,顺着他的脸缓缓的流下。
西施的小脸上,早就涕泪纵横。夫差一眨不眨的看着她。这时,一个侍卫在后面嘶声叫道:“已经来不及了,大王,他们进来了!”
是的,越兵进来了,夫差听到了他们整齐而紧凑的脚步声,离自己已经不到二百米!他也听到了宫人惨叫声不绝于耳。
可是,此时此刻,他却只想要一个答案!
西施张了张嘴,半天才说道:“他,是后羿!”
夫差显然没有听懂,大声说道:“什么,后羿,哈哈哈,什么后羿?”说了这几句后,他脸色微变,忽然身子一软,跪倒在她的面前,与西施四目相对,缓缓的沉痛的说道:“告诉我,为什么!”
西施伸手抚上他的脸,手指划过他粗大而英俊的面容,沾了一滴泪轻轻的说道:“我前世是嫦娥,因为负了后羿,所以,这一世,是为他而来。我要找到他,帮他立下不朽功业,才可以升入天堂,长相厮守。”
夫差张了张嘴,忽然之间,他一声闷哼!西施的眼睛,瞬间睁得老大。因为,一柄长剑,从他的背心,直刺到了胸口!
“不——”西施扑了过去,紧紧的搂着夫差,连声说道:“不——,你不能死,我不要你死,不,不要!”
这时,范蠡把剑猛的一抽,血从夫差的胸口直喷而出。范蠡冲西施喝道:“西施,你疯了!为这一天,我们可等了二十年!”
西施却恍若末闻,她只是紧紧的捂着夫差的胸口,试图靠着自己两只小手,就把那奔涌的鲜血止住。
夫差此刻已倒在她的怀中:“嫦娥!嫦娥——”西施一惊,看向他的脸。此时,夫差已经双目焕散。但他还是专注的看着西施,动了动嘴唇,轻轻的说道:“嫦娥,我没有怪你,你吃了长生不老丹,成了神仙,我没有怪你。你不该下来的,这世间人,你看不清的。”
在西施惊骇的双眼中,他费力的说道:“范蠡,就是逢蒙。他刻薄少恩,不会真心待你。”他艰难的举起手,想要摸向西施的脸。西施泪如泉涌,紧紧的抓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
夫差艰难的说道:“我走了,你怎么办?谁来照顾你?你真傻啊!当神仙多好,却下凡受轮回之苦。”他吐出这几个字,眼神渐渐的焕散,目光无神的看着西施。
西施拚命的摇头,夫差讷讷的开口了,西施把耳朵凑到他嘴边,才听到:“快走,好好活下去!”说完,他头一歪,就倒在了西施的怀里。
不————
尖叫过后,大哭大喊的摇晃着他的身子之后的西施,并没有昏倒。她反而站了起来,对着抱胸而立,嘴角挂着一抹冷笑的范蠡一步步靠近。她嘶声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你到底是谁?”
范蠡站直了身子,走到夫差面前,踢了他的尸体两脚,笑道:“我是谁?刚才他不是告诉你了吗?我就是逢蒙。而他,你亲手坏了他大业的男人,就是后羿!”
西施尖叫一声,冲倒他面前就是拳打脚踢!旁边的越国士兵对范蠡敬若神明,哪里容得了她如此相待?哪怕她是西施!当下,就有不有人冲了上来,大叫着拉开这个“疯妇!”
范蠡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走远点。他任西施的花拳绣腿打在他的身上,等她打得力尽了,他忽然把她的头发一扯,让她的脸后仰,目光对着自己。
他脸孔一凝,双目如电,声音忽然变得干嘎,低低的,以西施才听得到的声音说道:“嫦娥,你的丈夫后羿只是一个区区山神之子而已,却自恃勇武,居然不听天帝之令,一举射杀了我九兄弟!我堂堂金乌神,却只能集九兄弟之力,才可以汇成一股原魂,附在他的弟子逢蒙身上。逼你离开,杀他两世,也只是报了小仇而已!”
说到这里,他又嘎嘎干笑两声,得意的说道:“你以为,你还回得了天庭吗?王母娘娘早就用玉兔化身为你,代你天天守在那广寒宫。现在,整个天上地上,没有人知道,还有一个嫦娥堕入人间的轮回。你就乖乖的呆在人间,与后羿一起,受满九世苦楚后再说吧!”
说到这里,他把西施一扔,摔倒了地上。他退后几步,指着倒在地上的西施,不无嫌恶的说道:“这个女人,本来助我等亡吴,应该是立了一大功的。可没有想到,她居然下贱到对吴王动了真情,意图谋杀于我。真是愚蠢至极!走吧,让她自生自灭!”
公元前473年,守在吴宫,为了越国当了十七年内奸的西施,并没有得到越国人的尊重。在冷言冷语和众人厌恶的眼光中,西施就在吴王宫外跳了河,了断了她这一世的期待和爱恨。
“西子蒙不洁,人皆掩鼻而过之。”
------《孟子.离娄》
肠断吴王宫外水,浊泥犹得葬西施
——李商隐的《景阳井》
而作为后世传说中智者的范蠡,虽然为后世创造了不少的事迹。同时,他的冷漠无情,也深入人心。
如《史记》就记载,他的一个儿子杀了人,他要小儿子去救,大儿子坚持要去。当最后大儿子带回弟弟的尸体时,他却笑着说:“吾日夜固以望其丧之来也!”他明知大儿子一去,杀了人的儿子必死无疑,他还是笑着让他去了,再笑着等他带着弟弟的尸体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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