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家的青笛,正在响起?
······
徐清笛坐在客厅里,手持一支青笛。
一曲《寿比南山》,给爸妈,连吹了两遍,愿父母健康长寿。
一曲《肩膀》,给弟弟,以后家里要靠你。
一曲《鹏程万里》,给他那群可爱的学生们,高考完毕,鹏程万里。
一曲《祝君安》,给那位姑娘。
那位单纯善良的美好姑娘,早已结婚生子,家庭美满。
真心祝君此生更加安好,更加幸福美满。
七年不见,以后更不会见。
······
一连几曲吹完,饶是徐清笛,也有些疲惫。他后靠在沙发里,右手手指轻轻滑过笛身,微微的凹凸感从指尖传来:“吾之青笛,予吾儿清笛”
十年来,这九个字,徐清笛看了不知多少遍遍,仅仅是指尖一碰,那一笔一划就浮现于脑海心间。
喘匀了气,他擦拭后,把青笛轻轻放在茶几上的锦布里,喝了点水。
然后拿起了一枚精巧雅致的复古风怀表,微微摩挲了一下,食指一按,“咔”,打开了表壳。
表壳内侧,镂刻着一个人的肖像,五官和神态酷似徐清笛,鼻梁上的眼睛更是给他增添了几分温润雅然的书卷气。
肖像四周,是一圈围成圆环的文字,不多正好十六个:“六年为师,终生为师。授业恩重,心间永铭。”
文字圆环内还有几个更小的落款:“弟子们拜别恩师·六十六”
“没白教你们,一个个的都还算争气。”徐清笛又多看了一眼,才慢慢合上表壳。
六年前,他接受初一实验班的六十六名学生,然后从初一一直教到了高三,六十六个孩子没有一个退学转班,一个月之前,全部考上本科,最垫底的几个小菜包也过了本二线。
这是他最欣慰的事情之一,如果这帮兔崽子们当中有一个没考上本科,他都不会收这送别礼物。
最后,他取下脖子里带着的小玉佛,那上面已经裂纹密布,原本微光莹莹的它,现在已经光华不再,几近破碎。
他叹了口气,把这件心湖大师赠与的宝贝也轻轻放在茶几。
“心湖师傅,对不起,一心寺传了三百年的宝贝,毁在了我手里。虽然您送给我的时候就没打算收回去,但还是觉得,很对不住。”
······
头部传来一阵阵常人难以忍受的剧痛,徐清笛早已习惯,只不过这次比起以往,更加剧烈,而且还在不断地增加。
对此他早有预料。
······
十八岁,高考完毕,外出旅游,他刚出城就感觉头部隐隐作痛,出城不到五十公里,头疼欲裂,晕在车上。
后来,他才知道,他离不开这座城。
报志愿那一天,他坐了一夜。
天亮后,以超过本科一批分数线46分的成绩,填报了本市的一所本二师范类,那是这个城市最好的大学。
从十九岁,他开始吃阿泌多利(强效镇定剂)来抑制头痛。这头痛,医院无从下手。
二十一岁,他的头疼愈发严重,阿泌多利(强效镇定剂)从每12小时一片,增加为每8小时一片,后来又增为6小时一片。
也是这一年,他发现自己本来就好的记忆力达到了一个新阶段:过目不忘。
二十四岁,他每天吃四次阿泌多利,每次两片半。
这一年,他对将来有了模糊的预知感应。
二十六岁,他每天吃四次阿泌多利,每次两片。但又多吃了另外一种镇定剂,每次,三片。
所幸这一年,他遇到了心湖师傅。心湖师傅赠予的小玉佛,让他心神安宁,头痛发作时的剧烈痛楚也减轻了几分。
二十八岁,也就是今年。
他有一个越来越强烈的预感:他,活不过今年。
三天前,他梦到了黑星贯日。
时间,就在今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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